大概是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和秦明月住在一起，傅云开这时候显得很激动，也很兴奋，话也比平时多了不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什么，就把之前在福利院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爱吃的菜都做了一遍，我这几年有练过厨艺，味道应该还算不错。”
“姐姐，我给你买了一些日用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等吃完晚饭，咱们去附近的超市里面看一看吧————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忙，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需要什么的话，我去给你买。”
这些话他说了很多，但很久都没听到秦明月的回应，傅云开心里有些慌乱，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路上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一直没有回复。”
夜晚气温很凉，带着些许寒意的微风吹在二人身上，傅云开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很冷，于是把手放到了外套的口袋里。
秦明月沉默不言，傅云开的声音消逝也随着夜风，消逝在漆黑的夜晚里。
傅云开总觉得今晚的秦明月怪怪的，明明一开始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来着……
想来想去，傅云开还是把原因归结为秦明月心情不好，毕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有些喜怒无常也很正常。
他原本做好了两个人一路上一直不说话的打算，但秦明月却突然开口。
“我记得上次坐公交车，还是上中学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车上的设备和装饰，跟当年比，变了不少。。”
这句话来的突然，傅云开不太明白秦明月到底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尽力回复她：“市里这几年发展的快，公交车更新换代，也很正常。”
“是啊。”秦明月应道。“不过公交车的路线倒是没变，我记得当年的时候，15路公交车就经过市里的人民法院，这么多年过去了，路线也没有变过。”
秦明月偏过头，对傅云开轻轻笑了笑，笑里好像有一丝别的意味，不过在夜色的遮挡下，看的并不明显。
“我在法院打完官司以后，坐15路公交车刚好能到这里，傅云开，多谢你提醒我。”
傅云开摇摇头：“没有，姐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秦明月突然停下了脚步，傅云开一时没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才发觉不对劲。
他回头，只看见秦明月双手抱臂，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跟黑夜融为一体，笼罩在黑暗之中。
隔着夜色，傅云开看不清秦明月了，不单单是她的表情，连带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傅云开也看不清了。
“傅云开。”秦明月缓缓开口。
“你说，我的案件是不公开审理的，除了涉及到的几个当事人，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就连公司内部人员，都没几个知道我要去打官司，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最容易滋生怀疑的种子。
某种不信任的情绪在慢慢扩散，在这一刻，才终于爆发出来。
“什么？”傅云开像是不认识秦明月了一样，他感觉秦明月突然变得好陌生，陌生到话里的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扎进自己的心里。
那样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话语，竟然会出现在一个他最信任最重视的人身上。
可对方却像是全然不知道傅云开的绝望一样，说出的话针一般刺痛着他。
“知道这次案件的，除了我这边的人，就是秦宁远的人。我很确定，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也很确定，单凭你一个人，没办法打听到这次的案件，你告诉我，你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夜风席卷冷气而来，寒冷到穿透了身上的布料，穿透了每一寸皮肤，从上到下包裹着傅云开。
傅云开突然觉得冷极了，不然自己的双手怎么会控制不住的颤抖，不然自己怎么会连继续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想让对面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双手蜷缩成拳，却因为太过用力，手上传来一阵刺痛————那是他给秦明月做菜的时候，不小心被某个尖锐的骨头划出来的伤口。
秦明月的口味很刁钻，即便是家常菜，制作起来也很麻烦。
傅云开记得在家里的时候，满怀期待的给秦明月准备饭菜，他一个人做饭本来就很麻烦，又要做一大桌子菜，更是手忙脚乱的不行，做完一整桌菜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酸的不行。
可他却没觉得多难受，反而想到这是他给秦明月做的第一次菜，甜蜜和某种不知名的满足占据了整个内心，掩盖了身体的疲惫。
可在这一刻，身体上的酸痛突然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连带着心里，也酸的不行，疼的不行。
他闭上眼睛，紧握拳头，手上青筋暴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他怎么证明？说是一个小球，让自己看到这一切的？
秦明月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怀疑，甚至可以说已经确定自己是秦宁远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而且对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竭力解释，这副样子太低三下四，也太可怜了。
傅云开睁开眼睛，看似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狂风暴雨。
“随你怎么想。”
秦明月上前一步，二人的距离一下子被缩短到很近，几乎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傅云开。
“你说什么？”她看着傅云开这副无所谓的表情，心里突然窜出一股无名火。
这火气来的凶猛，就连刚才怀疑傅云开与秦宁远有关系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生气过。
“傅云开，你连解释一下都不愿意了？你的解释就这么金贵？就连随便编个理由都不稀罕吗？”
“编个理由？”傅云开丝毫不介意二人的距离，抬起头，注视着秦明月的眼睛，眼里都是讥讽。
————当然，如果忽略他发红的眼尾，还有若隐若无的泪水。
“你不是已经默认我是秦宁远的人了吗，既然如此，还需要我编个理由来哄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