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宋全大第四次撩开窗帘向楼下张望。
他家这栋楼很高，不是路边的楼，他迷信风水，不选路边、不选被其他高楼遮挡的，更不会选阳光不够充足的方向。
楼层要高，但不能太高，要找人算一算，决不能影响他的仕途。
所以，站在这地势极高的窗台前，他只要一眼，就能看见小区外面停着的那辆灰色小车。
车子已经停在那里3个小时了，他回家洗了个澡，吃了个饭，那车还是没走。
竟然对他搞起了监视。宋全大心中冷哼，掏出手机，安排了自己的副手，要他调查一下那个姓何的女警是什么来路。
而这会儿，妻子终于睡醒了，她走出房间看见宋全大，理也没理他，只忙着去佛像前诵经。
宋启航在这时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大概是饿了，宋全大把冰箱里的米糊拿去微波炉里加热到温度适中，就端着去喂宋启航吃饭。
吃了几口，宋启航就别开脸，他已经厌倦了婴儿辅食一样的食物，可除了这东西，他消化不了别的，宋全大拍拍他的脸，同情地说着：“想吃肉啊？咋吃啊？能咽下去吗？”
宋启航就用特别怨恨的眼神瞪着宋全大。
“这么看我也没用啊，我知道你怪我，但你也没完全听我的话，是不是？”宋全大无奈地安抚道：“凡事要早点收手，你就是太年轻了，太狂了，觉得谁都不如你，还不是栽跟头在那个姓赵的小子身上了？”
话说到这，宋全大的脸色阴沉下来，眼神飘忽地嘟囔着：“咱们姓宋的和姓赵的八字不合，犯冲，你被他儿子坑了，我被他老子在肩膀子上打了个滑呲溜，姓赵的没一个好东西啊。”
话说到这，门外忽然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妻子是肯定不会去开门的，自从宋启航出事以来，妻子除了诵经，什么都不管，饭都不吃，曾经饿得休克而被送去了医院。
宋全大只好端着手里的糊糊碗出去开门，心想着又是谁啊，最近怎么这么不消停，一个个的都不想他好过。
门镜里一看，他表情立刻变得难看。
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开了门，并一把将门外的那人给抓进了屋子里，又探头探脑地在走廊里环顾一圈，确定没有外人看见后，他才关上门，转头数落起来：“你有没脑子？谁让你来的？都告诉你了最近不安全！”
她有些没办法地委屈道：“没、没钱花啊，都要饿死了，也接不到什么大方的人，诗诗还得病了在医院，警察时不时地又上门来，我真是怕得不行。”
宋全大皱着眉头打量她一番，今天倒是收拾得挺干净的，就一侧头，让她先去宋启航的房间里，还交代道：“还是按照老规矩，钱差不多你的。”
她点点头，十分开心。
而转身时，宋全大喊住她：“你进来小区的时候，是从正门还是小门？”
她说：“我坐在出租车上就看到正门有个灰色停着，你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说过嘛，只有大门口停了没见过的车，就一定要从小门走，我就让出租车司机把我放在小门了。”
“还算你有点脑子。”宋全大满意地抬了抬眼，“去吧，抓紧，时间别太长了。”
8.
何胜坐在副驾驶，眼睛时不时地会看一眼宋全大家的窗户，并对身边的小宋说了句：“他刚刚把窗帘稍微拉开了一点。”
小宋有点不太明白：“有吗？我看窗帘还是原来那样。”
“像是在欲盖弥彰。”何胜揣测道：“他家里应该是有人来了，窗帘之所以稍微拉开了一点，可能是个信号。”
“他主动传递给咱们信号？”小宋为此而感到狐疑，“何队，我觉得他是肯定发现了咱们在这头监视他的，以他那种人的脑袋，不可能会做一眼就被看穿的蠢事吧。”
“未必是他在传递信号给我们。”何胜说，“也许是别人。”说到这，何胜指派小宋道：“这个小区有三个门，正门，小门和南门，但是南门不通车，有路障，我在这里盯着正门，你去校门等人从他家离开。”
小宋点了点头，心想着怪不得何胜要他今天穿便服呢，都是打好了提前量的。
等到去了小门，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里等着，小宋的眼睛始终盯着宋全大家的那个窗户。
一直等到了下午，小宋哈欠打了无数个，总算是看到有人从小门里出来，但是，却是送水小哥。
失望过后，小宋托着腮帮子开始考虑晚上要吃什么，想着想着，小门又开了。
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的姑娘，20岁出头的模样，妆很浓，假睫毛长的远距离就能看成苍蝇脚。
天气也不算很暖和，她却露着腰，穿的是黑丝，走起路来有些内八。
小宋忽然觉得她的行为举止都很眼熟，猛地想起她是之前接受过调查的莹莹。
赶忙起身悄悄地跟上她。
这会儿她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可小宋还是能够听见她和电话那边的人说着：“那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要不是看在给钱给的多，我才不愿意上门来做这事，还是个残废，和他弄完还得陪他爸，一个老头子，简直让人反胃……是啊我可算是出来了，一会儿买个饭回去了，诗诗怎么样了？唉，你今晚就住医院吧，等明天我去换你。”
话说到这，莹莹才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人一直跟着，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小宋对她笑了笑，说了声：“巧了，你住这附近啊？”
莹莹最初根本没有认出小宋，她以为是自己从前的哪个熟客，但又觉得这么年轻的不多见，有些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后，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小宋这时已经抓过她的手臂，并掏出电话打给何胜道：“何队，你现在先开车离开正门，不要被发现了，我这边带人绕路过去，好，就在十字路口那里吧，小区高楼看不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