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恒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董国庆的办公室。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手机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党恒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挂掉了。
匆匆回到办公室之后,党恒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一部手机,将手机上唯一的号码拨出去之后,就听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娇柔的声音:“你忙什么呢?也不想着给我打个电话?”
心里本来还有点恼火,想责怪她不该在上班时间拔打自己的电话,一听那含娇带嗔的声音,党恒的脑袋瓜儿立马就酥了,如实说道:“刚才我去见老一了,正忙着哪!”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想你了……”
给党秘书长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东埔市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温小玉。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党秘书长并不喜欢这句话。把女人比作水,很容易让人想到水性杨花。他觉得女人是玉做的,最起码漂亮女人是玉做的。漂亮的温小玉就更是玉中极品了。这样的一块玉,凝天地之灵气,现日月之精华,坚实温润,秀外慧中,高洁内敛,明媚可人,任何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男人,都不忍心拒绝她,除非你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只是,现如今这社会,真正能做到柳下惠的又能有几人哪?
更何况,真正的男人就应该在名利场上叱咤风云、指点江山,要地位有地位,要尊严有尊严,让自己的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得十分的潇洒,整天发愁钱往哪儿花,那才叫成就感哪。
党恒不是一个初入官场的雏儿,相反,他已经很有城府很老道了。跟温小玉的关系虽然让他年轻了许多,有一种历险后的快感,但是心里却像明镜似的:弄这么一个情人,不啻于在玩火,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稍有不慎,就被对手当成靶子给攻击了。
在党恒的为政之道中,十分认真的记着一句话:当官要管好“三巴”。也就是要管住嘴巴、管住尾巴、管住鸡巴。
党恒虽然年轻,但是给人的印象却是很沉稳、很持重。只是他自己知道,他的骨子里是一个恨不得把“三巴”都统统放开的人,这样的人最可怕,好色不贪色,好财不贪财,野心大却贪而不露,很善于摆布“有位”与“有为”的辩证关系,因此才在仕途中一马平川,走到了今天。
党恒觉得,从目前来看,他在东埔市的工作环境还是比较满意的。尽管心里对董国庆的作法颇有微辞,党恒也不敢胡乱表态。政治最根本的原则就是服从,而服从是以权力大小为依据的。权力大的统治权力小的;权力小的,服从权力大的。这是政治学的铁则。
以党恒对主子的忠诚,他不是一个轻易背主的人,何况董国庆对他有知遇之恩,对他相当的器重。无论他工作是不是尽心尽力,前途都是一片光明。
只是,仆人眼里无伟人,正是因为对董国庆太了解了,党恒的心里才藏了一份隐忧。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体会得到董国庆的内心深处的痛楚,那是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无奈,当然,大人物一般都是喜怒不行之于色的,这就更加的痛楚了!
董国庆亲自来自己办公室,让王子君有点吃惊,给董国庆让了座之后,就听董国庆道:“子君市长,你这次招商引资搞得不错嘛,我听说光在咱们东埔市能落实下来的项目,就能达到二十多个亿?”
王子君一边拿出茶叶给董国庆沏茶,一边笑着道:“应该差不多吧,这一次也是运气好,正好赶上南方市产业调整,他们要发展高新技术产业,自然就将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企业让出来,咱们去的正是时候啊。”
“高新技术产业。”董国庆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就笑着朝王子君道:“咱们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条件还有点差,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在这上面下功夫,毕竟只有技术含量高的产业,在以后的竞争之中,才能够占据优势。”
王子君点点头,董国庆这个论调,他是同意的,而且他也在大力推动这件事情。不过他知道董国庆这次到他这里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绝对不是来这里给他唱赞歌的。
“子君市长,钼矿项目从一开始,就受到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关注,现在成功签约,这不只是我们东埔市的一大喜事,对于整个山省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我觉得这个签约仪式,最好还是能把省领导邀请过来参加一下。”董国庆在和王子君聊了几件有关招商引资的事情之后,轻声的摊牌道。
王子君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他轻轻地端起茶杯道:“还是董书记您考虑的比较周到,要不然的话,哪天把小鞋穿脚上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董国庆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这个和自己搭班子的年轻人,此时的董国庆,已经没有了初来东埔市时那种天下独尊,舍我其谁的优越感了,这个年轻的王子君,给他的感觉是比霸道强横的薛耀进更难对付!
薛耀进虽然霸道,但是自己并不怕他,但是这位市长,却是一个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人物,平时不觉得他怎么样,但是等到自己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往往已经无力回天了!
在东埔市的这半年,董国庆唯一的感觉就是累。虽然他是市委书记,但是他还是在感到自己的威信和影响力,在东埔市不断地下降。特别是钼矿项目以及现在招商引资的成果,更是让他觉得这个家伙的影响力达到了巅峰状态。
尽管董国庆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有一个事实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的话,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从东埔市的政治舞台上谢幕了。
好在,上天似乎并没有抛弃他董国庆,就在他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上天好似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一般:聂贺军将要调离了,以后山省的当家人将成为胡一峰和齐正鸿,这让董国庆喜出望外。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前常务副部长,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可是清楚的很。
没有聂贺军罩着,王子君的好日子应该要到头了!虽然自己在手段上不见得比王子君强,但是只要有上面的支持,要让王子君吃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王市长,我准备明天亲自去省里邀请齐省长,他对于咱们东埔市的钼矿项目可是出了不少力,也该是请他来享受一下成果的时候了。”
王子君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但是瞬间就绽放出了笑意,他点了点头道:“齐省长对于这次钼矿项目确实是操了不少心,他要能来,那绝对是签约仪式上浓墨重彩的一章!我们一定要邀请到他。”
董国庆笑了,虽然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但是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是一种心计,这种心计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总算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君浑然不觉的掉进去了!
“那好,王市长,我明天就亲自去一趟省里,家里面的准备工作,就交给你了。”董国庆说话之间,将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壶拿了起来,先给王子君满上。
董国庆并没有立即离开王子君的办公室,而是又交谈了十几分钟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王子君看着董国庆离开的身影,脸色沉了下来。
“嘟嘟嘟”,手机的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王子君看了一下来电号码,发现这次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看区位,却是来自南方市。就在王子君以为又是秦虹锦打来的电话之时,却听电话那头传来了石坚昀的声音。
“王市长吗,我是石坚昀。”
王子君听着石坚昀的声音,突然有些心慌,果然,在电话之中,石坚昀虽然没有点明,但是却已经含蓄的告诉王子君,这件事情做不下去了。
挂了电话,王子君的脸阴沉了下来。他知道石坚昀肯定在某些方面,遭遇了阻力,万不得已,才不得不放弃这个对他来说很是诱人的计划。至于这个压力来自哪里,王子君猜也能猜得出来。
难道就真的看着齐正鸿走下去么?王子君沉吟间,眼中闪过了一丝犀利的光芒。
“大姨,这两条鱼可是我从南边让朋友费了好大的劲才弄过来的。听南边的风水先生说,这鱼可是龙的近亲,养在家里,肯定会风水昌盛的。”
在齐正鸿家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指着正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两条长有一尺左右的龙鱼,笑着对一个五十多岁,看上去气度十足的女子说道。
这女子在山垣市很是有些名气,倒不是因为她那副厅级巡视员的位置,而是因为她是常务副省长的妻子。
女子对于这红彤彤的龙鱼很是喜欢,不过她更重视的却是能够风水昌盛四个字,在朝着龙鱼看了几眼之后,就笑着道:“三儿,你说这东西真的能给人带来运气么?”
“那当然了,赵佳动您听说过没有,那可是宏空最有名的老板,知道他为什么能成功吗,就是因为他家里别的不养,就专门养这龙鱼镇宅呢。听圈里的朋友说,他那一缸龙鱼,已经被人炒到五千万一条了,但是人家说了,贵贱不卖,无价之宝啊!”
“也太夸张了吧,一条龙鱼能值这么多钱?!”女子感慨了一句,目光又落在了这两条龙鱼身上,一丝犹豫之色,顿时充斥在她的脸上。
对于大姨的性格,被她称作三儿的人真是太了解了,他笑着道:“大姨,五千万的东西我可买不起,我买这一对,也就是三千多块钱一条。不过在风水上还有这么一个说法,那就是龙鱼转运,但是人运养鱼。这龙鱼啊,本来都是一样的,但是长在不同的人家,那就会长成不同的样子。以我姨父和大姨你们的运道,我觉得这龙鱼长成之后,绝对不会比赵佳动家的那龙鱼差!”
女子一听这话,果然高兴了起来,她轻轻地拍了拍手,在沙发上坐下来,这才笑着道:“三儿,你妈身体怎么样?我可告诉你,你妈把你从小拉扯大,不容易啊,你可得好好的孝敬孝敬你妈!”
“大姨看您说的,我妈怎么拉扯的我,我自己还不清楚嘛,前天我刚给我妈请了一个保姆,嘿嘿,是在读大学生呢,人乖巧勤快,一个月我要发一千多块钱的工资哪!”那三儿一边乖巧的给女人端了杯茶,一边笑着道。
女人悠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接着道:“这就对了嘛,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前些日子和你妈吵架了?”
“大姨,没有,这个绝对没有,我对我妈什么样子,您可以到我们那边去问问,谁不知道我翟秋平对我妈是最孝顺的。”那三儿一边赌咒发誓,一双眼睛也在骨碌乱转。
好在这个被他称作大姨的女人也不是太深究这件事情,要不然就凭他那点小聪明,哪里能瞒得过女人的眼睛?
又和女人聊了一会家常之后,翟秋平这才笑着道:“大姨,听说我姨父这一次能再进一步,将那个副字给去掉了?”
女人摆了摆手,沉声的道:“三儿,这话别人可以说,但是你不能随便乱说,知道吗?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太张扬了容易坏大事啊。别人就是问你,你也得保持低调,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大姨您放心,这个我自然懂,低调,低调才是最牛的炫耀嘛。”翟秋平讨好的朝着女人笑着说道。
女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有点骄傲的说道:“你姨父的工作啊,现在也不好做,这些天你可千万不能给你姨父惹麻烦,等这一阵过去就好了。”
“是,我知道,大姨您就看我的表现吧。”翟秋平对于女人的叮嘱,倒是一点即通,心领神会。又关心的问了问表弟的学习情况之后,就下意识的往挂在客厅里的钟表看了一眼。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从门口传了过来,听到这敲门声,翟秋平朝女人看了一眼,脸上带笑的道:“大姨,肯定是我姨父回来了。我去开门。”说话间,就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不过当他打开房门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不少,而那差一点就叫出口的姨父两个字,更是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请问您找谁?”如果不是看到眼前之人风范不错,脸上和他一般堆满了笑容,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翟秋平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客气。
“您好,请问齐省长在家么?”男子朝着翟秋平笑了笑,轻声的问道。
“谁啊?”女人听到对话,也知道回来的不是齐正鸿,当下赶忙走过来轻声的问道。
看到女人,来客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他朝着女人一笑道:“左厅长您好,我是交通厅的路权山,请问齐省长在家么?”
女人虽然是副厅级的巡视员,但是一般和她打交道的人,还是喜欢叫她左厅长,不但这样好称呼,更因为女人很是喜欢这个称呼。
路权山,女人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毕竟山垣市就那么大,而厅级干部的名字,倒也不是太多。这路权山虽然不是交通厅的一把手,但是作为党组书记,在交通厅里也是很有威望的。
脑子里一边回忆着男人的资料,左厅长一边笑着道:“原来是路书记啊,您好您好,我们家老齐还没有回来,你快进来坐吧!”
路权山当然知道齐正鸿没有在家,他呵呵一笑道:“左厅长,在咱们山省,大家都知道齐省长重任在肩,为了咱们山省的发展大计操心费力,实际上,我觉得您也不轻松啊。您自身是个领导干部,还要当好齐省长的贤内助,不容易啊!”
左厅长虽然只是一个虚职,但是对于奉承的话,她却是很喜欢听,此时见这位正厅级的干部将自己抬到了这么一个政治的高度,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灿烂了:“路书记,到底是理解万岁啊。老齐这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两眼一睁忙到熄灯,这家里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指着他了,也指望不上啊!”
“要不就说嘛,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为他默默的付出。左厅长,最近咱们省内在评选巾帼带头人,我觉得您的事迹才是最感人的。”路权山顺着女人的话题,侃侃而谈,几句话就把女人说得眉开眼笑了。
三儿此时已经变成了家里的小仆人,帮着两个人端茶倒水,显得很有礼数。而当路权山两次看向他的时候,这三儿顿时很是知趣的道:“大姨,我到楼上看会儿电视去。”
等那三儿上楼之后,路权山的笑容越发显得真诚起来,诚恳的说道:“嫂子,既然齐省长不在家,那我等过一阵再过来吧。”
“路书记您下次来的时候提前打个电话,看看老齐什么时候有空,省得你在这么白跑一趟。”左厅长对于这位谈吐幽默,特别会说话的路书记印象很不错,因此,起身送客的时候,特意热情的交代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