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鸳鸯，你再回想回想，宝琴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王夫人问道。
“还真的有！”鸳鸯立刻说道，“当时因为金钏儿生子后大出血没了，宝二奶奶说她害怕，想要回娘家生产。
毕竟回娘家生孩子也算是件大事，宝二爷还去给老太太说了一声。
老太太虽然不太愿意，但是见宝二爷都同意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宝二奶奶是出了月子才回府的。”
“啊？！”王夫人惊叫一声，“原来如此，她居然是回家生产的，那只要她娘家人里应外合，想给她弄个孩子回来真得是太容易了！”
鸳鸯虽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已经有些认同王夫人的话了。
“可是……”鸳鸯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宝二奶奶的孩子呢？难道生下来就死了？
或者生了个女孩送人了？”
鸳鸯对宝琴有孕一事一点儿也没怀疑过，毕竟当时很多人都见到过她挺着个肚子在府里走来走去。
王夫人紧紧蹙眉，是呀，那她真正的孙子呢？
不管是死了，还是生了个女孩儿让薛家送人了，都不是能宽恕的事情！
王夫人手里的念珠越捏越紧，“不行，咱们一定要先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我绝对不能允许宝玉的血脉流落在外！”
鸳鸯也点了点头，万一真得有个贾家的女孩被薛家给送人了，这事儿老太太也绝对是不会饶过的。
一时间，屋里的几人都陷入了沉默，虽然宝琴已经有很大的嫌疑了，但是这事儿要从何入手去查呢？
特别是王夫人现在这个样子，府里又有谁会听她的呢？
王夫人想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抬起头来，“鸳鸯，可能还是要靠你先去打听打听了。
看看宝琴生产那段时间，薛家都有什么动静。”
鸳鸯虽然也毫无头绪，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查起来确实比王夫人更方便些，也就点头应了。
“二太太，那我先去打听打听这件事，您接着查‘落子’的事情，咱们兵分两路，都别把事儿耽误了。”
王夫人也点了点头，看来宝玉的怡红院里，真得是妖孽丛生啊。
鸳鸯装了这桩心事回来，本想先给贾母回禀一下。
但是看着在软榻上阖眼小憩的贾母已经是满头的银发，睡在那里丝毫不见醒来时的威风，只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鸳鸯不禁悲从中来，不想再让这些劳心的腌臜事耗了贾母的心神。
她不知不觉地走到门边，在门槛处坐了下来，托着腮思索着这件事该从何入手。
“鸳鸯，你怎么坐在这里？小心吹了风再头疼！”琥珀见她坐在这里，忙走过来提醒。
“紫鹃上次送来的说是什么可以预防的药还有呢，我去给你熬些喝喝。”琥珀见鸳鸯还在发呆，只好自行先去熬药。
对了，紫鹃！
鸳鸯忽然福至心灵，怎么就把她给忘了呢。
紫鹃和她比起来，想要查个什么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她人在外面，来去自由，这京里接生的婆子她几乎都认全了，可不是让她打听最为方便嘛。
想到了办法，鸳鸯也不再愁眉苦脸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三两步赶上琥珀，笑着说道：“好妹妹，再不用熬什么药了，快让人去把紫鹃找来！”
琥珀弄不清鸳鸯唱的这是哪一出，不过她向来听她的，忙安排婆子去平安堂找人了。
贾府的婆子抵达平安堂时，紫鹃也才刚从王府回来，黛玉最近的孕吐症状基本上也没了，胃口越来越好，紫鹃给晴雯写了满满三页的菜谱，让换着样儿的做给黛玉吃。
她刚一回来，就听芙蓉说有荣国府的人来找她。
待那婆子说明是鸳鸯找她有事相商，她以为是“落子”的事情有了眉目，赶忙就和婆子走了。
没想到见到鸳鸯后，她居然听到了一件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二太太居然觉得英哥儿不是宝玉的亲生儿子？！”
鸳鸯连忙拉着她的胳膊说道：“小点儿声啊，毕竟还只是怀疑，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敢让老太太知道呢。
叫你来正是为了这个，想着你平日里和京中的稳婆也都很熟悉，比我更容易打听到宝二奶奶生产时的情况。”
紫鹃稍稍冷静了一下，不由地回想起自己去给邢岫烟助产时宝琴的种种表现，和现在王夫人的怀疑结合起来，确实处处都透着那么点子诡异。
紫鹃看着鸳鸯说道：“你是说二太太怀疑宝二奶奶生的孩子死了，或者说生了女孩，所以才换了个男孩回来是吗？”
鸳鸯点了点头，“正是，如果真的是死了也便罢了，就怕是个女孩，让薛家送了人。
那岂不是让贾府的血脉流落出去了嘛，要快点把孩子找回来呢。”
紫鹃说道：“依我看，没有什么死掉的孩子，也没有什么送出去的女孩儿。”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二太太是浑说？”鸳鸯问道。
“那倒不是。”
紫鹃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说，宝二奶奶很可能就没有怀孕。”
“什么？！”这回轮到鸳鸯吃惊了。
她连忙又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我们都见过她大着肚子啊？”
紫鹃轻笑一声，“这可有什么难得呢，你塞个枕头在衣服里，远远看着也像有孕在身。”
鸳鸯瞪大眼睛，依旧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紫鹃继续问道：“我就问你，宝二奶奶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可都是她从薛家带来的？”
鸳鸯想了想，点头道：“确实都是，而且因为她有孕，薛家还专门把先前伺候过她娘的嬷嬷送了进来，就是那个王嬷嬷。”
“那不就对了，如果都是她自己的人，一来方便帮她伪装，二来也不会有人能发现她其实没有怀孕。”紫鹃说道。
“可是，宝玉可是她的枕边人啊！”鸳鸯提出异议。
紫鹃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这话说的，名义上是枕边人，但就怕那段时间宝玉连宝二奶奶的房门都没进过吧。
有孕期间本就忌讳房事，宝二奶奶刚好可以以此拒绝宝玉近身。
再加上怡红院里的姨娘多着呢，宝玉大可以去其他姨娘的屋里嘛。
只要宝二奶奶有心，想要躲过这几个月让宝玉近身可是太容易了。”
鸳鸯听得有点脸红，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紫鹃说的很有道理。
枕边人又如何，宝玉又不是只有宝琴一个枕边人，那段时间虽然怡红院里的女人们怀孕的很多，但不是还有袭人和芳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