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茬,崔氏马上反应过来,原来儿子早就回来了,没有先回家看她这个老娘,反而去看那个小蹄子去了。
崔氏没有为自己去找未来儿媳妇借钱感到不好意思,反倒为儿子不先回家看她不乐意了,瞪着眼睛骂起来,“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犊子,回来了不说先回家来看你老娘,倒先跑去看那个小贱货去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偷着给她买啥了?我告诉,你可不行再往她身上搭钱了,那小贱蹄子就不是个好玩意儿,赶明儿你趁早跟她把亲事退了,咱们家可不能要她那样的媳妇。”
张二勇冷冷的说:“娘,你说啥呢?若兰是个好姑娘,连我爹都说,我能娶到她是我的福分呢。”
“福分个屁啊,灾星还差不多,儿子啊,娘跟你说,那个沈兰丫真不是个好东西,你都不知道,这次娘上她们屯子去,差点没让她们屯子那帮虎老娘们给挠了,都是她捅咕的,你说这还没跟你成亲呢,她就敢这么对我,这要是跟你成亲了,老娘还不得让她磋磨死啊?对了,那六十四两银子呢,你先拿给我,我给你搁起来,看你整丢了。”崔氏一边儿骂沈若兰,一边还不忘经管银子。
张二勇黑着脸,把银子从包裹里拿出来交给了他老娘,又说:“娘,我是不会跟若兰退亲的,你往后就别再说这话了。”
“不行,娘不稀罕她,必须得退了,再说她哪儿好了?你到底看上她哪了,要乃子没乃子要屁乎没屁乎的,一点儿福相都没有,将来指定不好生养,儿子你都不知道啊,咱们屯子钱木匠他媳妇就是靠山屯过来的,前几天我听钱木匠他老丈母娘说,沈兰丫那个小骚屄最是个不安分的,成天打扮的妖妖乔乔的往城里跑,一回来就有钱了,上次一连走了十多天,回来就又张罗盖大棚又张罗盖房子的,你说,就沈老二卖冻子挣那俩钱儿,能够她这么得瑟吗?还不是有野男人给她钱花了……”
“钱木匠家是吗?”
张二勇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打断了他老娘的话,声音冷的像三九天的寒冰似的:“他敢诋毁若兰,我找他们去!”
“哎,你回来?你干啥去?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崔氏赶紧一扑,把儿子又拉住了。
“你找人家干啥啊?人家又没冤枉她,你不也看着了吗?那又是大棚又是新房子的,你自己不会算啊?我还听说她雇了一屯子人给她家盖房子呢,一天就足足给人家三十文钱,你瞅瞅把她给得瑟的,就沈老二挣那俩钱儿,能够她这么祸祸吗?说她在外头没事儿,谁信啊?”
张二勇从他娘的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咬着腮帮子说,“娘,我记得我说过,若兰她会做菜,常在城里的酒楼卖菜方挣银子,这些你都忘了吗?还是你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呢?别人说这话,你这做婆婆的不帮她也就算了,咋还能跟别人一起埋汰她呢?。”
“小瘪犊子,你给我回来。”
崔氏一看张二勇又要走,赶紧又去拽他,然而这回张二勇已经有所防备,一侧身避开了她的大手,拽开大步出门儿去了,出门前还扔下这么一句话。
“我去问问老钱家去,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屯子里乱嚼我媳妇儿的舌头了。”
崔氏一看儿子这样,伤心的哭起来,“这个丧良心的小瘪犊子啊,老娘辛辛苦苦的把他养大,他只为个小养汉老婆就跟老娘甩脸子,当老娘看不出来呢,你哪是去找老钱家啊,是摔脸子给老娘看呢……”
一边哭,一边打开那个装银子的袋子,翻看起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来……
张金凤把张二勇带回来的包裹翻遍儿了,也没找到她要的胭脂,心里这个气啊,又想到备不住是二哥藏身上了,就耐着性子等着,等了半个多时辰,二哥终于回来了,她堵在大门口,低声问:“二哥,你回来没给我买胭脂吗?”
“没有,我把银子都带回来了,你找娘要钱去。”张二勇看着一身碎花的妹子,又说:“你这身儿衣裳哪来的?”
张金凤不大自然的抻了抻衣角,“呃……娘给我买的。”
张二勇抿了抿嘴,失望的看着这个妹妹:虚荣、肤浅、轻浮、馋、懒、缺心眼,现在又加上两条,手脚不干净和能撒谎!
他绕开她,往屋里走去。
“哎,哥,我的胭脂……”张金凤一看哥哥要走,急忙出声。
张二勇脚下并未停留,冷冷的说:“你擦胭脂不好看,穿这身儿衣裳也不好看,还是脱下来吧,免得被人笑话了。”
张金凤一听说她这身衣裳不好看,气得一跺脚,冲他的背影喊道,“谁说我穿这身儿衣裳不好看了,从打我穿上这身衣裳,一出去大伙儿都瞅我呢?”
“那也是瞅你的笑话呢!”
丢下一句差点儿让张金凤气死的话,张二勇进屋去了。
崔氏正坐在家里等着张二勇呢,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急忙追到他的屋里,急切的问:“你上人家老钱家都说啥了?没跟人家打仗吧?”
崔氏在屯子里人缘不大好,搭理她的人不多,老钱婆子就是她为数不多的闺蜜之一,她可不希望儿子为了那个沈兰丫把她闺蜜一家给得罪了。
张二勇坐了下来,冷冷的说:“没说啥,就是告诉他们管好自己家儿媳妇和亲家母的嘴巴,要是再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的话,别怪我不顾乡里的情面了。”
“哎我的娘啊,你真这么说的啊?”
崔氏一听了憨厚老实的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痛心极了,儿子一向待人和气,从不与人交恶,现在这么跟她的老姐妹说话,可见他得是多在意那个小贱蹄子啊?
“是,我就是这么说的。”张二勇冷着脸回答。
其实,他说的比这重多了,把老钱家那木匠小子都给说臊了,当时就打了他媳妇一嘴巴子,他走的时候,钱木匠媳妇还捂着脸嚎呢……
崔氏在儿子的炕沿边儿坐了下来,开始淌眼抹泪。
她算看出来了,儿子这是已经被那个小贱蹄子迷住心窍,不好往回拉了,她哭骂吵闹都没用,越是作越是骂他就越护着那小贱蹄子,就只能改变策略,靠亲情来打动他了。
“儿子啊,娘不同意你娶她,还不是为你好吗?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娘不心疼你谁心疼你啊?儿子啊,你可不能犯糊涂,那个女人不真是个好玩意儿,她娘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跟野男人跑了,她爹当了十来年的大酒鬼,你说就这样的爹娘,能养活出啥好闺女来?对了,娘还听说她娘是她爹捡回来的,也不知是哪家窑子里跑出来的窑姐儿呢,你跟这样的女人成亲了,不得叫人笑掉大牙吗?”崔氏一边说一边哭,还一边儿擤大鼻涕。
张二勇面无表情的坐在炕沿边儿上,不动弹也不答话,跟一根木头桩子似的。
崔氏哭了好一会儿,眼睛都揉疼了,也不见儿子安慰她,她有些没趣儿的把眼泪一抹,心想着这个小瘪犊子这是铁了心的要和那个女人成亲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呀,这没成亲呢,心就完全偏到那个女人那里了,这要是结了婚,他的眼里还能有她这个娘啊?
“哼,你要是非娶她我也管不住你,不过我可丑话说到头了,她这得得瑟瑟的又是盖大棚子又是盖房子的,在外边儿欠了好几十两的饥荒了,你要是娶了她,那老些饥荒就得你还了,我看你搁啥还?还有,就她那不安分的性子,将来指不定还得桶啥篓子呢,你就等着给她擦腚吧!”
张二勇横了他老娘一眼,终于说话了,“你不是说她那些钱是别的男人给的吗?这会儿咋又成借的了?”
崔氏尴尬了一下,晓得自己说漏嘴了,但马上又恢复了那副不讲理的样子,因为从来都是她最有理,别人都是没理的。
“管她咋来的呢?反正那些钱不是她的,你要是娶她,就等着找麻烦吧。还有啊,你说我这次上她们家,在她家看着啥了?”
张二勇板着脸没说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崔氏继续说下去。
“我竟然在她的被垛里翻着好几本儿书,你说她是不是得瑟吧?一个丫头片子家家的看哪门子得多少钱一本儿啊?有那钱干点啥不好?买那些玩意儿干啥?她又不能去考状元去,这不是败家吗?”
“你翻人家被垛了?”张二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老娘,脸都臊红了,“你跟金凤俩偷人家衣裳不算,还翻人家被垛去了?你们还偷人家啥了?”
“我们就偷她一套衣裳,再没偷别的啊!”
崔氏一点儿都不觉得她翻沈若兰的被垛有啥不对的,就连她偷衣裳都偷得十分有理,“那衣裳也不算是我们偷的,咱们家之前给她那老些好吃的东西,折算起来她那一身儿衣裳还不够呢,咋能算是咱们偷的啊?哼,就是拿的,把她欠咱们家的拿回来而已,就光拿这一套衣裳,我还觉得不够呢……哎,你这么瞅我干啥?”
崔氏正巴巴儿说呢,看见儿子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她,就奇怪的问了一句。
张二勇闭了闭眼,说:“娘,你往后还是少跟若兰打交道吧,儿子今天把底儿交给你,我是不可能跟她退亲的,你说啥都不好使,若兰是个好姑娘,你先不用说话听我说。”张二勇用眼神制止了崔氏插话,意思让他说完。“我不管若兰的娘什么出身,是什么样的人,我就认定若兰这个人儿了,她善良,正直,有能力,有想法,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我能遇上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常为此感激老天爷,感激他把这么好的姑娘给了我,这辈子,只要她肯跟着我,我就永远都不会背弃她。”
崔氏一听儿子对沈兰丫的评价这么高,更不痛快了。
“她要是真那么好就不该那么对我,儿子,你知道吗,就因为几句话没说拢,她就招来一帮老娘们舞舞扎扎的要挠我、要削我,你知不知道你娘差点儿把老命搭在那儿,差点儿回不来啊,好姑娘能这么对自己的婆婆吗?我看她就是不孝、大逆不道!”
“那也一定是你做的太过分把她逼的,再说,她不也没让人打你吗?你不还好好的吗?娘,我要是没说错的话,是你先要动?”张二勇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老娘的,一提打架这茬,他闭着眼睛能想象得出是咋回事儿。
“好,好哇,你是铁了心护着她,我说啥都不好使了是吧?”崔氏满含着眼泪说道。
张二勇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我没护着她,我是实事求是。”
崔氏嗷的一声嚎起来了,“哎吆我的娘啊,我的命好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啊,行,行,你个小瘪犊子,你不是非娶她不可吗,我今儿个就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你要是娶她,我就死给你看,要媳妇还是要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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