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兰走后当天晌午,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凤凰村的上空——
“救命啊,不好啦,狗剩子要杀人啦——”
伴着凄厉的嘶喊声,沈德贵赤身裸体的从狗剩子家跑了出来,他浑身是血,一脸的惊恐,脐下本该随着跑动游游荡荡的东西竟然不见了,是被人齐根砍断的,断根处鲜血汩汩的喷洒而出,流了一腿、一地,看着都疼!
此时,沈德贵也顾不上自己的命根子了,因为狗剩子已经红着眼睛举着菜刀追出来了,吓得他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等到村民们听到他的呼救声跑过去看时,狗剩子已经追上了他,正挥着刀要取他的性命。
只见沈德贵倒在地上,抱着头双脚乱蹬,狗剩子不顾他的蹬踹,红着眼睛朝他身上砍着,跟屠夫砍猪肉似的,转眼间,沈德贵的脚丫子和腿就被砍了好几刀,皮肉翻飞,鲜血喷涌,看着都吓人……
“德成(狗剩子大名),你这是干啥?要出人命的!”
村民们一看狗剩子一心想要沈德贵的命,赶紧跑过去制止。
然而,狗剩子像没听见大伙儿的劝告似的,依旧挥着刀去砍杀沈德贵。
众村民一看狗剩子失去理智了,急忙一拥而上,抱腰的抱腰,拦胳膊的拦胳膊,夺刀的夺刀,七手八脚的把他给拦下了。
沈德贵在村里的人缘儿很差,要是看他自己的话,根本没人愿意管这闲事儿,他就是让人砍死了,大伙儿也顶多在一边儿不咸不淡的劝和两句而已,但此时都看在沈若兰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助的,毕竟他是沈若兰的亲叔叔,沈德俭的亲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沈德贵平时看不起村里人,也不稀哒跟村里人说话,但是这会儿大伙儿都是真心实意要救他,不为别的,就为他是兰儿的叔叔,德俭的弟弟。
狗剩子被众人制住了,但仍红着眼睛不甘心的挣扎嘶吼:“放手,你们谁都别拦着,老子今儿非要了这个畜生的狗命不可……”一边怒吼一边和众人撕巴着,吓得大伙儿赶紧把他紧紧的按在地上,不敢让他再靠近沈德贵一步了。
“德成,你这是噶哈呀?多大的冤仇啊?你非要杀人,杀了人你不也得跟着去偿命吗?”大春蹲下身子劝和着。
狗剩子吼道:“这畜生要霍霍我媳妇,今儿我非杀了他不可,杀了他大不了老子给他偿命去,你们松开我,松开…。”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狗剩子红着眼的要杀他呢,原来是沈德贵这个狗东西跑人家去奸。淫人家的媳妇儿去了。
其实,在看到沈德贵光着腚跑出来,命根儿还被狗剩子给砍下来的时候,大伙儿就已经往这方面想了,这会子经狗剩子的嘴一证实,大伙儿就更明白狗剩子砍他的原因了。
如此,就是杀了他,剁掉他的鸡鸡也是活该,不值得大伙可怜。
沈德贵被狗剩子砍了七八刀,刀刀都砍的很深,有的都砍到骨头里了,也就是活命的欲望支撑着他跑出来罢,不然他早昏死过去了。
现在,看到大伙儿把狗剩子拿住了,他的心底防线也就松下来了,随即嗷的一声,昏死过去。
“快,快把沈老三抬回去…。”
桂生子大声地招呼大家,立刻有五六个男人上前,拎胳膊的拎胳膊,抬腿的抬腿,七手八脚的把沈德贵给抬回到了家里。
刘氏正在炕上躺着睡晌午觉呢,忽然一群村民抬着血人儿似的儿子闯了进来,把她惊醒,她看到昏迷不醒的儿子,而且儿子的命根子竟然齐根不见了,刘氏呼的一下坐起来,瞪着眼珠子愣了半天才哭出来。
“我的天老爷啊,这是咋回事儿啊?谁把我德贵给砍成这样啊……”
桂生子说:“婶子,快先别问这些了,家里有没有金疮药和布,拿过来止血救命要紧啊!”
刘氏听了,赶忙连滚带爬的起身,手忙脚乱的要去找布条子给儿子止血,然而没等下地,人忽然噗通一声倒了下去,面色发紫,双目紧闭,身子还微微的颤抖着,也不知是怎么了。
“婶子,婶子,你这是咋滴了啊?”桂生子一看又倒下一个,顿时慌了,赶紧撇下沈德贵去看刘氏。
然而,刘氏紧咬着牙关,整个人跟死了似的,凭他怎么喊怎么叫,就是一声不应,把桂生子给吓出一身冷汗,赶忙打发一个人快点儿找大夫去。
不一会儿,村医茂学来了,沈德宝和他婆娘也紧跟其后的来了,看到刘氏和沈德贵这副样子,沈德宝自然是很心疼也很着急,一边去救他老娘,一边儿有关心着他兄弟。
沈大娘则不以为意的站在一边儿,心里骂了一声:“该!”
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小叔子干的磕碜事儿了,青天白日的,跑人家家里去祸害人家媳妇去,难怪人家要杀他,就他这套号儿的,杀了就对了,活着也是个祸害,还不如死了的干净呢!
村医茂学手忙脚乱,先替沈德贵包扎止血,只是他的伤口都太深,光是包扎根本就止不住那些血,他只好用线把那些砍翻的地方一一的缝起来,没有麻药,也没有止痛的药物,好在沈德贵现在昏过去了,不然非疼死他不可。
缝伤口的时候,有村民特意跑到狗剩子家了,想把沈德贵那件东西找回来缝上,说不定还能救活哩!
然而,到了狗剩子家才发现,那件东西早被狗剩子给剁成好几节,还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没办法,沈德贵这下子算是彻底成了太监了,不过好在狗剩子那几刀都没砍到致命的地方,那几处伤口缝好上了止血药,包扎好后,只要不感染,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至于老太太刘氏,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大好,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大,受不了刺激的缘故,被沈德贵刺激得一下子中了风,而且很严重,不光嘴斜眼歪,还半边身子不能动了,等醒过来后,说话时都口齿不清了,还伴有流口水的症状。
老宅的娘俩算是完了,沈德贵彻底废了,不光是被阉了,脚筋也被砍断了一只,就只剩下一条腿儿能动了,等于是残废了。
等他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成了这幅德行,彻底崩溃了,又哭又嚎的要去寻死,他是个高傲的人,一向眼高于顶,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事实。
现在的他,不光是不能人道了,还残疾了,更可悲的是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的里子面子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沈德宝苦口婆心的劝导、安慰,然而全然无用,沈德贵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躺在炕上望着天棚,既不吃药也不吃饭,一副决意求死的德行。
沈德宝见劝不住他,只好激他说:“狗剩子已经被雷捕头送去县衙了,你不想看着他被打板子下大牢吗?你要是死了,万一狗剩子被人给救出来咋整?”
听到大哥这句话,沈德贵没发在无动于衷了,他转过眼,定定地看着大哥,嘎巴这干巴巴的嘴唇子,说:“我不死,我要看着他给我偿命……”
沈德贵以为,狗剩子把他砍成这副样子,县太爷一定会把狗剩子处以极刑,就算不把他凌迟处死,也至少把他吊死砍死,谁叫他敢对湛王妃的亲叔叔行凶,还把王妃的奶奶惊得中了风,就凭这,县令就一定会要他的狗命。
他不知道,县太爷比他更深谙为官之道,在听闻沈若兰做了湛王妃后,就把沈若兰在老家的一切事儿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当他听闻沈德贵这个叔叔在湛王妃幼年苦难时对她一点儿都不好,甚至好想过要把她卖给镇上的屠子当小妾后,就知道湛王妃是不可能原谅这个叔叔了,只是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好对他下手罢了,否则,早狠狠的报复他了。
所以,对狗剩子砍伤沈德贵这事儿,他还真没因公徇私,完全是秉公办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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