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账买弓的过程,比赵玄想象的更顺利。
铁匠铺老板力排众议,将牛角弓和二十支崭新的铁箭,交到他手上。
连一纸协议都没签。
有伙计只是质疑一句,赵玄拿了弓箭跑了咋办?
反被铁匠铺老板臭骂一顿。
作为报答,赵玄没把兔子卖给铁匠铺老板,而是打包卖给了肉铺,净得银子四钱五分。
理由是不能占铁匠铺老板便宜,想去别的赚够一两银子,把欠的钱还上。
事实是,他就没打算买,只想给一钱银子租金。
等赵玄走远,一名老伙计凑到铁匠铺老板面前,低声问道:“大哥想招揽此人?”
铁匠铺老板摇了摇扇子:“你见过他猎杀的兔子没?基本都是命中眼眶,一击毙命。”
“如此年纪,如此天赋,当有神射手之资,你我奉命潜伏打探消息,岂能不为教中网罗人才?”
老伙计嘿嘿一笑:“大哥所言极是,若他真能成为神射手,你我不仅在教中多一大臂助,还能借此功劳调入总坛。”
“不过看他那样不好招揽,大哥打算怎么做?”
铁匠铺老板不以为意:“他不是被衙役抢过一次吗?”
“过两天,你把他身怀牛角弓的消息透露出去,让他被衙役再抢一次。”
老伙计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这样一来,他不仅会更加痛恨官府,还会对大哥感恩戴德,只需稍加引导,必然为我们所用。”
铁匠铺老板脸上毫无得色,皆是肃穆:“朝廷无德,官府无道,他能入我神教,何尝不是救赎?”
……
“你精准预判了野兔的闪避方向,十射十中,箭术获得较大提升。”
“基础箭术:100\/100。”
“基础箭术提升至100,达到圆满级,臂力增加一百斤,感知延伸一百米。”
赵玄放下弓箭,吐出一口浊气。
在他脚底下,堆着十六只兔子。
有几只偏小,只有十来斤。
他怀疑附近几座山的兔子,快被他射没了。
不过这玩意繁殖的快,用不了两年,数量又会多起来。
今天是第三天。
赵玄先赶去集市,把这批猎物分批卖给驿站、粮店、布店和肉铺。
他算了一下,加上前两日所得,合计二两三钱银子。
有一把好弓,果然收益倍增。
卖完货回来,赵玄去了趟山上,取回藏起的银钱,和自己的存款混在一起,用几个布包装好,贴身放好。
继而收拾衣服鞋子等生活用品,用包袱装好,准备离村。
他等下先去归还弓箭,再坐驿站的牛车前往县城,正好顺路。
走的时候,赵玄没有隐藏,光明正大。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见他背着包袱,忍不住问道:“赵二,你带着东西,准备去哪?”
赵玄回道:“胡家凶残,我怕他们再来,打算出去避避。”
在不能明说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做,尽量提醒他人。
“哈哈哈哈。”
迎来的却是一阵嘲笑。
村民笑道:“赵二,你胆子也太小了,胡家走了,不会再来了。”
“况且有官府在,你怕什么?”
有人附和:“对啊,胡家再大,能大的过官府吗?”
“那天伱躲在后面没听到,我亲耳听见那位骑马的官老爷呵斥胡家,要求胡家放人。”
“当天他们就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事都是陈二狗和村长惹出来的,他们都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胆子真小,连我一个妇人都不如,哈哈。”
他们在尽情的嘲笑赵玄胆小如鼠。
赵玄不由想起一句话: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有人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跑去通知了赵大。
赵大急忙赶来,不问缘由便呵斥道:“你要闲的没事,跟我去地里干活,背个包在这里丢人现眼,老赵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赵玄摇头,反而劝道:“大哥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赵大怒道:“你发什么疯?家里的田和房子,都不要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走,父母留下的田,不再有你一份。”
赵玄失笑,我在尽力救你,你跟我玩心眼?
还真是亲大哥。
“行,我走了田归你,老屋还有一点粮食,全都给你。”
赵玄丢下这句,沐浴着秋日的阳光,朝生他养他的低山村招了招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山路上。
赵玄背着两个包袱,健步如飞。
他要赶在中午前,坐上驿站通往县城的牛车。
否则天黑之前进不了城,只能露宿荒野。
远远看到有人过来,放慢脚步,不想引人注意。
咦,荒山野岭的,怎么会遇到衙役?
嘶,还是“熟人”,这不是收他牛角弓的那个吗?
借着查案,将他家洗劫一空的贱人。
硬了,拳头硬了。
对方同样看到了赵玄,目光在他背上的牛角弓上停留了一瞬。
赵玄不想节外生枝,微微低头,准备擦肩而过。
谁知衙役忽然拔出钢刀,拦在面前:“站住,我看你形迹可疑不像良民,快将包袱放下让我检查。”
赵玄尚未开口,只是稍作犹豫,便迎来呵斥:“敢反抗?走,跟我回县衙,等到了大牢,你就老实了。”
说完就要拿铁链来锁赵玄。
赵玄懵了。
你是衙役还是土匪?
他仿佛看到几天前的场景,在他面前重演。
他退后几步,避过衙役的锁链,赔笑道:“官爷别生气,气大伤身,有话好好说。”
衙役见他躲让,愈发放肆,拿刀向他砍来,骂骂咧咧:“刁民,还敢躲?找死。”
被迫背井离乡的赵玄,再怎么豁达,心里也是有气的。
再次遇到比土匪还土匪的衙役,新仇加旧恨,更气了。
直到衙役动了刀子,火上浇油,气炸了。
他扫视前后,确定没人,躲过刀子的空隙,抽出一支竹箭,轻而易举突破衙役的防御,刺入喉咙。
这一下,两百多斤的臂力,你挡得住吗?
竹箭从衙役后颈穿出,他瞪大眼睛,他从未想过,前几日像孙子一样任他拿捏的山民,居然敢动手杀人。
双手下意识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倒地身亡。
赵玄叹了口气:“都说了气大伤身,偏不信,死了吧。”
他拔出竹箭,躲过溅射的鲜血,看着尸体发起了愁。
你说你死了不要紧,还耽误我时间毁尸灭迹。
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