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次遭第二化身拒绝的空来,渐渐变了脸色。
苍老的面容,略显狰狞:“谢玄施主,你别忘了,你昔日晋升阴神境,老衲可是帮了不少忙。”
“如今施主这般绝情,未免有忘恩负义之嫌。”
“施主借老衲南晋,权当还了当日恩情,你我互不相欠,如何?”
欠伱的是假谢玄,关我赵玄什么事?
第二化身断然拒绝:“不怎么样。”
“大师看来记性不好,当初襄助在下晋升阴神境的条件,是守望相助。”
“晋升之后,大师凭着这份恩情,让在下两次出手对付张太丰,均受伤不轻,一次对付赵玄,一次联手覆灭隐世宗派神庭。”
“以上种种,皆有殒命的风险,足够偿还大师的恩情。”
“而今大师旧事重提,若是一点小要求,在下应了又何妨?”
“可大师开口便是要在下全部家底,吃相如此难看,简直欺人太甚。”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别说是赵玄的第二化身,就算是假谢玄当面,听到空来这般无耻的话语,也要火冒三丈。
见“谢玄”态度坚决,空来双眼微眯,闪过一抹隐忍之色:“若施主觉得南晋全境太多,老衲可借一半,只不过借的时间要长一点。”
第二化身摆了摆手道:“不借,寸土不借,万佛寺在雍凉之地盛行,大师想修行,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吗?”
南晋之地,皆为佛土,南晋之民,皆为佛徒。
这借出去,哪还的回来?
今天就算暴露身份,他也不会让空来得逞。
空来脸色阴沉似水:“施主当真一点情面都不讲?”
“莫不是以为自己修为有所增进,便可傲视天下,不将老衲放在眼里,不惜与佛门翻脸?”
他猛地踏前一步。
佛光四射,映照半边天,交织成一尊盘坐在云海之间的大佛。
大佛捏着兰花指,居高临下望着第二化身,脸上殊无慈悲之意,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深深的不屑。
“施主欲试试老衲神通是否广大?能否降妖除魔?”
第二化身冷笑一声:“秃驴,叫你一声大师,你还装上了。”
“我之神通,未尝不大。”
霎时间,地气翻涌。
方圆数百里的地气尽数涌入第二化身体内。
第二化身的身形不断拔高,很快超过千丈。
比起假谢玄昔日的数百丈,强了何止十倍?
第二化身漠然道:“秃驴既然想切磋,可随我上天,莫要伤了我谢氏子弟。”
“若是死上一个,我便杀十个和尚,给他偿命。”
强者有强者的规矩。
轻易不会以大欺小,对他人小辈弟子下手。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你杀我,我杀你。
来回几次,大家都要断子绝孙。
“好,好,好。”
空来对谢玄呼来唤去早已习惯,见他真的敢跟自己动手,不由气极,连说三个“好”字。
他有心让“谢玄”见识一番佛门的降魔手段,转身来到高空,冷声道:“来,让老衲看看,施主究竟哪来的底气,与老衲较劲。”
(
“天龙禅唱,呵!”
只见那云海之上的大佛,猛地吸气,一口喷吐而出。
环绕在大佛周围的重重佛光,在这一吹之下,凝聚成一道金色光柱,如捣破天地之势,朝第二化身的巨人身躯重重拄下。
第二化身没有犹豫,万千地气凝结在拳头那一点,捶向金色光柱。
“砰”的一声巨响。
炸裂声响彻云霄。
地气凝聚的拳头和佛光形成的光柱极其凶猛的撞在一起,转瞬间互相对轰数十下。
掀起阵阵猛烈的涟漪。
方圆数十里的白云被一扫而空,偶有来不及逃离的飞鸟,直接在余波中化成血雾,蒸发在空中。
拳头和拳头几乎是同时爆裂,地气和佛光交错,泾渭分明。
第二化身微微皱眉。
他顶着谢玄的身份,很多手段不便使用,斗法极为吃亏。
要不要干脆给老秃驴一个惊喜?
远在真武门的本体蠢蠢欲动,盘算本体化身齐出,干掉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答案是:有机会,但很难。
清虚是吃了轻敌和偷袭的亏,才会憋屈的死在他手上。
空来比他要小心谨慎许多,估计没那么容易被干掉。
思索之际,空来再度出手。
大佛一手横于胸前,一手翻转,朝第二化身压下。
佛掌迎风而涨,刹那间已然大的遮天蔽日,带着强绝冷酷的杀伐之意,似要将地气凝聚的巨人压碎。
其威势之强横,比之当日围攻张太丰,又强了许多。
这世间,不止赵玄一人在进步。
这股压抑的道韵,不仅压在第二化身心头,更是隔着万米高空,压在笼罩范围内的所有人心头。
好似压了一块巨石。
第二化身感受着强绝酷烈的杀伐之意,神情凝重。
他猛地下沉,双脚落地。
厚重、包容、蕴藏无限生机的道韵,自大地深处迸发,涌入他体内。
他挥舞手臂,一道看不清模样的神圣身影,在他背后浮现。
那神圣身影,伸出纤细的手掌,轻轻往上一抬。
与遮天佛手相比,犹如蚂蚁与大象角力,形成鲜明对比。
任谁见了,都不觉得那小手能挡住遮天佛手。
而二者接触的刹那,整个空间近乎凝滞。
小手撑住遮天佛手的画面,像是被定格一般,一动不动。
若非大佛一副使劲的模样,还以为空来刻意留手了。
空来望着那道神圣的身影,脸色极为难看,咬牙切齿蹦出几个字:“后土神只。”
“施主真的好手段。”
“看来老衲不动真格,还真拿不下施主。”
只见他大手一翻,一个紫金钵在他掌心出现。
紫金钵一出,逸散在天地之间的佛光,尽数被它敛去。
继而翻转,朝第二化身压下。
第二化身只觉整个空间都被紫金钵所压制,无处可逃。
神通不行,便用法宝是吗?
眼看就要被镇压,第二化身果断祭起一张灰黄的草纸。
那不可一世的紫金钵,落在不起眼的草纸上,如撞上一座亘古长存的神山,巍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