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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要是让顾以轩知道了估计他要更讨厌你了。”桑知乐笑了一下,“他可是一直以来既把你当敌人又把你当目标的,你可是他最想超越的对象。”

陆施琅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冷酷道:“那是他太废物了。”

“其实说实话,顾以轩并不差,能一直跟在你身后,不论什么情况你们两个的排名里他永远紧贴在你身后,光是做到这一步就能打败一大堆人了,他只是输在了嫉妒心太重。”

陆施琅冷笑一声,“谁管他。”

“……”桑知乐无奈,“对于讨厌的人你还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多听。”

“不然呢?我还得给他个笑脸?”

桑知乐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黄色的棒棒糖,慢条斯理的撕掉了包装纸,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那如果对方是你喜欢的人呢?”

陆施琅闭了下眼,抵着额头的手指无意中用力,嘴唇绷直,拉成了一条线。

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桑知乐把棒棒糖塞进嘴里,说:“我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就摸清你的性格了,对于讨厌的你是看着都嫌恶心,对于喜欢的哪怕对方砍了你你也总想着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再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狼狈不堪,直到自己再也无力去爱,直到那点感情在你心里烟消云散。施琅哥,其实你早已经做好了决定,你也明白,他信不信任你根本不重要。”

陆施琅捂住眼睛,突然间有些累。

他总是很讨厌自己,从以前开始,他总是在一件明知道结果的事情上去表现出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每一次的尝试都是在更加靠近那个已知的结果。

他知道的。

纪匪就算不信任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根本不会放纪匪离开,直到他腻了烦了,否则纪匪永远不可能从他身边走掉,他知道自己做得到,因为拴住纪匪的方法他能想到一万种,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去做。

“你有多久没去吴医生那里了?”桑知乐问。

“……大概三个月了吧。”

“纪匪来了多久?”

“43天。”

桑知乐笑了一声,“你栽了。”

陆施琅也笑,只是笑容泛着苦涩与疲惫,他把手放下,后脑勺枕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整个人被低气压笼罩。

“嗯,栽了。”

桑知乐递给他一个口香糖,“哝,给你,知道你状态不对,特意带的,怎么样,我贴心吧?”

陆施琅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接过,边拆包装纸边随口说道:“真贴心。”

“回去吧,如果想认真的话,那就好好聊聊,都好好说一说自己的真心话,虽然我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但是理论知识还是有的,感情中的两人啊就得坦诚相待。”桑知乐冲他眨了眨眼,“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陆施琅微愣,继而笑了出来,心头的郁气随着他的话一扫而空,开玩笑说道:“流氓啊你。”

确实得好好聊一聊,为什么不信任呢?因为我从来没有特别认真的和他聊过,每次的话题都是单方面的输出,从来没有倾听过他的想法。

我,好像真的不了解他。

纪匪是个很独立的人,生活上是,思想上也是,让一个习惯了自己生活的人突然去接受身边多了一个人,难免会不适应。

或者说,他并没有除了钱之外必须依靠陆施琅的事情。而钱,是陆施琅目前唯一能用来牵制纪匪的东西。

在即将到来的这场谈话里,陆施琅要找到除了钱之外的另一件能够牵制住他的事物。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走了,赶时间,下次请你吃饭。”

“这么快?”桑知乐挑眉。

陆施琅没说话,手插着兜往外走着,嘴巴正吹着一个泡泡。

一旦决定怎么做了,反倒不着急了。

他穿过人群,去了自己的车里,看着后视镜里那张每次照镜子都能看见的脸,突然间觉得好像有哪里变了。

他摸着下巴,靠近看了看,好像……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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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匪并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想了想还是回去了自己房间,站在自己房间里的阳台上抽了根烟。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也知道他这样做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可是,他别无选择,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给自己谋划道路。

利用别人,只靠自己,只为自己。

纪匪趴在栏杆上,把脸埋在手臂上,另一只夹着烟的手越过栏杆自然垂下。

真不知道陆施琅那瞎了眼的傻子是怎么看上的他,他这样一个自私又势利的人,有什么好的?

该结束了吧,这场荒诞的梦。

还怪舍不得的,这个庭院,林哥张姐,玫瑰榕树,还有……每晚总是萦绕在鼻尖的淡淡的雪松味道。

他用力攥紧手里的烟,烟头灼烧了他的掌心,疼痛自手掌传到心脏,一时间分不清这个心痛是源于什么。

很烦躁。

太烦了。

为什么这么难受?

……我究竟该怎么做?真的……能够坦白吗?我做的这些事,坦白了之后我的下场会怎么样?

明亮的灯光突然照了过来,一瞬间恍若白日。

纪匪下意识抬头,刺眼的光芒照的他睁不开眼睛,抬起手挡在眼前,想看看是哪个傻b大半夜不睡觉拿着手电筒瞎晃。

“他妈的……”

诶不对,手电筒有这么亮吗?

刺眼的光消失了。

纪匪闭上眼睛缓了缓,慢慢睁开,院子里的灯被打开,那是不同于刚才的万分柔和的光芒。

在他的视线里,陆施琅正靠在车上静静地看着他。

傻b出现了。

刚刚应该是车灯?

“出来。”陆施琅说。

不知道为什么,纪匪有些不敢过去,他只适合龟缩在这一小片未被灯光宠幸到的地方。

那里有点亮,他怕踏进去他就再也不想出来了,万一回去以前的生活,他再也无法适应……简直不敢想象。

“就这么说吧。”纪匪拒绝了。

陆施琅的房子只有一层,所以只要他翻出去,再走几步就能到陆施琅身边,很简单的,很短的几步路。

可是如今这几步路好像变得万分遥远。

“行,”陆施琅点点头,朝他走过去,“那我过去。”

纪匪猛的睁大眼睛,心理筑起的防御正受到袭击,他挪动脚步,竟缓慢的后退了一点。

别来,求你,让我再晚一点离开……行吗?

陆施琅看着他,一步步靠近,一步步踏入纪匪的世界——那个已经被阳光照进去的,不再黑暗的匣子。

你不来,可以,那我过去。

然后,我把你绑来我这里。

以他的懒性子,他懒得去猜对方的想法,更懒得去做心理老师,他还是更喜欢简单粗暴的方式,这省去了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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