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大会长今天怎么肯来篮球场了，原来是约了人。”路千河酸成柠檬：“原来我们是局外人，陪衬罢了，一帮子电灯泡。”
“那倒不至于。”顾柔余光关注着狄野的一举一动，见他没有反驳，脸上的笑意更甚：“一块去吃个饭？”
“下午要回基地。”狄野悄悄往后退：“下次吧。”
“那好吧。”顾柔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想去挽他。
“……刚刚打篮球，身上有汗。”狄野方寸大乱，差点炸毛，但还是忍住了，缩着身子躲了下。
“牵手？”顾柔又试探着去拉他的手。
“手上脏。”狄野被她整的头皮发麻，耳朵红得要滴血：“会蹭黑你的手。”
“……”顾柔见他几度推脱，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只好随他去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带着小姐妹离开。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人道。
“我没有跟她……”狄野顿感无奈：“没什么的，我起初又不知道那个小皮筋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今天会来。”
“人家哪点配不上你了，怪挑。”卢照嬉皮笑脸道：“人家追你那么久，你是一点没看出来。”
“我，未成年，不谈恋爱。”狄野一脸正义凛然。
“那不也快了，人家都不嫌弃你，人家稳坐年级前五，配你绰绰有余个太平洋了，哥们，你别太荒谬。”
“那我可不耽误她。”狄野自己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也不在意别人调侃。
“不说了不说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带咱几个上分，职业选手？”
“啊……你们把我当工具人呢！”
……
狄野一脸怨气地从外边回来。
年懿在训练室补直播时长，只听见外边声响，也没在意，只是匆匆抬眸一瞥。狄野在门口探了个头，见年懿也看过来，思考片刻也进了训练室。
他今天可被坑惨了，一带四，连跪十来把，现在还得把段位打回去，想起来就恼火。
“行了，该走了，打他一下就走。”年懿跟队友连着麦，这把逆风了，只好打游击战。
狄野也不去沾惹他，找了个离他挺远的位置坐下。
年懿抓了把头发，乱糟糟的头发蓬松得像朵，把他半张脸都挡住。
【呜呜呜，我就是爹爹脸颊上的那一缕头发……】
【之前还觉得留长发的男孩子怪怪的来着……原谅我之前说话不过脑子】
【这个发型放在整个电竞圈都是很炸裂的】
【帅，真的帅】
“哎，没法，输了。”年懿放下手机，打了这许久也累了：“行了行了，今天播到这算了。”
【不行！爹爹您老人家还欠着我们好多时长】
【怎么又下播了，我刚刚进来……】
【再播一会再播亿会】
“啧，你们真不管我死活？”年懿捏了捏眉心，昨晚宿醉头还疼着，播这许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时长加下个月去。”
【不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上个月也是这么说】
【上上个月也这样】
“……晚上播晚上播。”年懿打算敷衍两句就过了，忙摆手关掉了直播。他拿过手机下号，突然一个好友上线提醒弹了出来，一个四百多天没亮过的头像此时看着讽刺。
这号的头像是个q版云凌，大头娃娃，嘴里叼着块小云朵。
年懿一阵犯恶心，指尖一动就想删好友。
对方好像是知道年懿在想什么，对话框里又跳出一条消息［懿哥，肯陪我打两把吗？］
“……”年懿黑了脸，他跟俞执闹僵之后就没想过会再一块打游戏。当初关系多好，现在就有多不待见。
［懿哥，我昨晚看见你了，我好想你］
“艹……”年懿删好友的指尖一顿，转而怒气横天，这个人没完没了了。
［有病？］年懿打字。
［哥，你肯理我了？我很高兴］俞执秒回，还狂甩了几个q版云凌哭嘁嘁的表情包。
［恶心。］年懿脸色难看，曾经俞执跟他拿着小号换的下路组合的q版头像，他早就没用了，俞执还顶着那个头像没动过，除了恶心他也没其他意思了。
这次他没再犹豫，果断把俞执删掉。
他最好的状态给了俞执，最后这人果断离开，现在濒临退役了，这人又狗屁膏药似的贴上来，年懿只觉得膈应。
他还记得俞执走的那天，自己同往常一样早起给俞执热牛奶。
跟个傻逼一样。
握着一杯牛奶在楼梯旁等着，好像俞执还会孩子气地揽着他的手，然后伸手够到牛奶喝得一脸傻笑。
年懿不懂。
为什么俞执是提着行李箱下楼的？
“队长，我走了，你以后还会有更好的adc的。”俞执笑着挥手，其他人黑脸不理会他，只有年懿呆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表情复杂。
“年懿！我那个皮筋呢？”狄野一嗓子把他喊的回了神。
“……”年懿被他吓一跳，也没心思去想俞执那糟心玩意了，火冒三丈站起来就骂：“喊魂呢！你要吓死谁？”
“喊你多少声了……这不您老人家耳背呢吗？”狄野正选英雄阶段，还有点时间跟年懿掰扯，他悠悠然地回瞪过去：“我皮筋呢？”
“啧……自个儿上我房间找去。”年懿犁田似的往头上摸了两下，没找着，估摸着昨晚睡觉松了。
“你！”狄野还要说点什么，年懿摆摆手打断他：“闭嘴。”
说着便拿起手机出了训练室。
狄野“呸”了句，眼睛又回到手机上。这把对面拿的李不情，线上打不出什么优势，狄野拿的杜牧跟对面打的有来有回，对面也是有几分水平的，毕竟在神光赛排名前一百的高分局，各路大神各显神通，遇见绝活哥，通天代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他跟李不情高手过招，点到为止，手上技能交完，平A也收不掉对面人头，于是心照不宣达成一致，各回各家。
狄野躲草里回城，得了空往窗外望放松一会，基地前院里种着一大架子葡萄，葡萄影子都没见着，绿油油一大片全是叶子，绿的好，护眼。
狄野一挑眉，年懿这倒霉催的阎王爷正立在葡萄架旁边，一手接电话，一手撩起t恤衣摆扇风，腹肌明晃晃地露着，精瘦的腰肢线条漂亮，看的人脸红心跳。
狄野默默地收回目光，脑子里自动播放昨晚上……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外边的葡萄架真是绿的恰到好处，碍眼。
“你能不能别跟个变态似的，一天天净盯着我行程。”年懿随手摘了把葡萄叶在掌心揉捏，墨绿的汁水沾了一手：“多大事，老太太又跟你讲什么了？”
“还多大事，喝死你算了！”电话那头的人一听这话就炸了，颇有几分操心老父对逆子的无奈。
“这不没死，你少咒我。”年懿眉头一拧：“到底什么事？”
“啧，说了怕你发火，不说你又不放心上，你到底准备多久去做手术？”陆泽一手翻着文件，一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忙得几乎要冒火星子。
“不做。”年懿把揉烂的葡萄叶丢掉，手上一股子味道，酸酸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陆泽“啪”的一声把文件合上：“年懿，你太任性了。”他有几分疲惫地扶着额头，公司的事就够他忙的了，年懿还不省心。
“我没有，就……打完这段时间，之后看情况吧。”年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老太太他们过的怎么样？”
“他们怎么样，你要有这点心思还不如给自己上点心，你好不起来，他们就能好过？”陆泽可不上套，话头又被掰回来。
“那还是算了，他们有你这个干儿子够了。”年懿嗤笑一声，忍不住调侃了陆泽两句。陆泽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不说，做事又靠谱，为人处世也没什么好挑的。
正因如此，陆泽上大学之后，被年懿的老父亲一眼相中，恨不得把他这个原配便宜儿子一脚踹进太平洋直接沉底，然后风光地把这个干儿子供上“皇太子”神坛。
“少胡说了。”陆泽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还得抽时间看顾这个不省心的：“别扯了，我等过些天过来。”
“别，陆泽，反正就那样了，活不活得过，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你也省点心。”年懿无所谓地掐断了话头，下意识地往兜里摸烟，好一阵才想起烟给收走了，身上连根烟丝都没剩下。
“就这么定了，我过几天过来。要我省心，你别整这些我就感恩戴德了。”陆泽先他一步挂了电话，免得年懿跟他掰扯。
“啧……胡来。”陆泽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也到关先生下班的时候了，上班时间关先生可不会接他电话，也就下班才能理理他了。手边的事还堆着，人是走不开，电话一定是要打的。
另一头的关枫裕正跟院里心血管内科的人讨教，闻声接过电话：“怎么？”
“下班了吗？”陆泽一听见关枫裕的声音整个人就舒坦了，桌上的文件都变得顺眼起来：“怎么办呀，关先生，我被公司捆住了，回不去了。”
“嗯……”关枫裕向对面心血管内科的医生小声道过歉，推开椅子往走廊走：“我来接你？”
“手边还有事……”陆泽继续装委屈。
“那我过来陪你。”关枫裕一听他这语气也就明白了：“正好跟你谈一谈，那个做手术的事宜。”
“嗯嗯，辛苦了……老，婆？”陆泽笑了笑，自家媳妇公事公办的态度真是让他无奈的很。
“……嗯，我知道了。”关枫裕耳朵一红，脸上仍旧波澜不惊，心里却泛起了浪花，陆泽喜欢给他起爱称，他也从不反驳……因为，他很喜欢。这句“老婆”隔着手机，又被陆泽刻意拉长音调，到他耳朵里，就像是耳鬓厮磨间的呢喃。
“呼。”年懿拢了把头发，还是想找根烟来抽抽，他不爱谈自己身体上的事，最烦的就是去医院，偏生家里边的人最关注这个。
“年懿，你房间锁了。”
年懿闻声回头，狄野倚着墙冲他挑眉：“开个门？”
两个人隔的不远，几步距离，也不知道狄野听到了多少。
“站在这多久了？”年懿单刀直入，缓步过去。
“刚来，恰好你挂掉电话。”狄野关掉手机，游戏刚好结束，不耽误。
“哦。”
“接电话还躲这么远，生怕我听到似的，我可没兴趣偷听。”狄野“哼”了声，脸不红心不跳，听到的不少，主打的就是嘴硬。
他本意也不是来听年懿打电话的，只是过来拿个皮筋，要他随便进别人房间，倒显得不礼貌。
“我不过出来抽根烟，而且，我门没锁。”年懿往里走，一个眼神也没分给狄野：“撒谎都圆不回来，漏洞百出。”
“我又不是故意的。”狄野被戳破也不心虚，理直气壮：“你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切，听见了我又不杀人灭口。”年懿舌尖顶了顶嘴里的软肉：“最多打你一顿，威胁你两句。”
“……呸。”狄野被他三言两句震惊得说一句骂人的话，只能补了个语气词展示一下自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