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他妈怎么就让他挂电话了？”陶添南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再打个电话过去探探虚实。
“南哥，”姚湫被他抛下，有些受伤，抱着抱枕看向他：“你记得我是做什么的吗？”
“……”嘶，他怎么忘了这茬，自家这位……碰上这事，专业对口了属于是。陶添南顿时僵住了，缓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什么，不要注意这些细节。”
“你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姚湫盯着他，脸色不太好看。
“……学习。”陶添南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吃醋了，忙哄道：“这不是生活枯燥乏味，总要来点不一样的。”
“我不需要学，你以后不要看那种东西了。”姚湫丢下遥控器，俯身将他从沙发上抱起，面色沉沉。
陶添南知道今天自己也跑不掉了，只好依着他抱起自己往主卧去：“……我鬼片都还没看完。”
“晚上陪你看。”
…………
年懿咬着珍珠项链，这小崽子死活不肯解开，干脆枕着双手双目放空，直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心里念着清心咒——辅助八大美德。
旁边的小王八蛋一个人埋头静默了一会，人都傻眼了，硬着头皮睁开眼，但又实在没有能落眼的地方，对于还是张白纸的狄野来说，简直是造大孽。
“你……你不要生气……”狄野看了一会，忽地关掉了手机，如同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似的，末了，还使劲地搓了搓手指，似乎真被烫了一下大的。
年懿被他突然发神经吓了一跳，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他缓缓地低下了头，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话却像跟鱼刺似的卡在喉咙，噎得慌，只觉得他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伸手摸上他的头，以示安慰。
“适可而止，不要闹太过。”年懿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过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他面前还是很有压迫感的，他突然就想干脆反悔，只是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身后是墙壁，冷冰冰的触感。
“……”狄野捏了一下年懿的肩膀，有些下不去手，尽管陶添南帮了他很大的忙，但并没能从根本上改变他是个小朋友的事实。
他怕自己太笨，学不会，当然也想留下好印象。
“啧……看你那委屈样，不知道还以为老子又欺负你了。”年懿故作深沉大度，无所谓道。
事实上他也是个纸上谈兵的半吊子，可怜他活到二十郎当岁，还没交过女朋友
“……”狄野终于回过神，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年懿整个人就地一滚差点摔下去，一脚踹他身上，怒极：“滚开，不要整那死出。”
年懿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类型，标准倒三角，美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一拳抡死少年郎的强度，儿子想跟爹叫板还是得掂量着去。
小朋友确实很笨，不……不能说很笨，太抬举他了，简直能说是智商上惨绝人寰，颜值上略有看点。
年懿闭了闭眼，那一瞬间连呼吸都感受不到了，一手紧紧相扣着，另一只手反抓住身下的床单，眼前一阵模糊，只能感受到几缕发丝招摇着轻挠额尖，痒痒的，烦人得紧。
悲从中来，今天这事真是吃大亏的。
眼前飞花缭乱，房间里拉着窗帘，灯光昏暗，只能借着同狄野对视的片刻瞧清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
“懿懿……我想听，你可以叫我名字吗？”狄野像条小狗似的哼了两声，跟他来了个深情对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颗阳光下的琥珀，温柔又深情。
或许小笨狗也不知道深情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非他不可。
年懿觉得杀了他也不过如此了，整个人都麻木了，勉强攒着力气骂道：“嗬……你他妈的，要求还挺多。”
“可不可以嘛？”
“闭……嘴！”年懿嘴硬，仰着头，愣是生生疼出了眼泪，本以为这就算是极限了……接着又是听闻狂风骤雨，也不知是窗外风雪还是什么，只听得窗口风动。
“看着我，告诉我，你除了我之前有没有喜欢上别人？”狄野仿佛不看见他示弱就不死心，手臂使着劲，就不肯顺应他的意思，坐了起来，仿佛抱着一张美琴。
魂牵梦绕的青柠味，带着点午后的阳光气息。
年懿早就没力气了，被带着坐起来，一双长腿没动，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放着——正合适两人攀谈，窗外风雪满怀，室内却是春意盎然。
他陡然间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心底升起巨大的恐惧，指尖不受控地抖着，什么都握不住，所以这小王八蛋是觉得……觉得在他之前自己身边还有别人？
“啊……嗬呃……”年懿猝不及防地一只手推着狄野，喉咙间卡着辆拖拉机似的，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如同一只被抓住耳朵的兔子，“你妈的，老子喜欢上别人还有你什么事？！”
“所以我是你初恋对不对！”狄野心花怒放，脸差点都笑烂了，傻乎乎的晃着小狗尾巴。
“对，初恋！”
…………
终于落幕。
也不知过了多久，年懿睡得不安稳，猛地从梦中惊醒，他一晚上净做了八爪鱼霸占他整张床的鬼梦，简直不得安宁。
一动，便僵住了。
疼。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他毫不怀疑昨晚上被拖拉机碾过然后又被狄野这混账从十八楼推下去了。
他猛地坐起来，强忍着心头怒火转头看向身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所以……狄野这个王八蛋人呢？
他妈的跑了？
这个猜想如同飘向汽油桶的火星子，年懿来不及细想已然气炸了，他撑着床头找了个舒服些的地方坐下，摸过手机就要骂人。
刚开了嗓子，这才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要不是手机铃声一直响着，他都要以为自己聋了。
电话响了一阵，没人接自动挂断，年懿盯着黑掉的屏幕好一会，脑子都迷瞪了好半天，硬是没想到这王八蛋整哪出。
他探出身子去捞椅子上的衣服，眼睛又在房间里逡巡一阵，果真还是没有见着那小狗儿的影子。
艹……
他握着手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经历，实在也没想到醒来人跑了的情况，这算什么？畏罪潜逃？
电话也不接？
艹……年懿越想越糟心，恨不得爬起来把人找了揍一顿大的，他扶着能借力的东西下了床，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使不上劲，摸什么都软绵绵的，更别提下脚了，有种飘在云端的错觉。
脚尖刚落地，年懿整个人就一头栽倒摔在地毯上，一点气力也没有，别说站了，现在爬起来都难，这短短几秒空白期，他在心里骂了狄野这个提上裤子就跑的王八蛋八百个来回。
狄野提着一大袋子热腾腾晚餐飞快地穿梭在街道上，今天下了大雪，街道有些滑，不过一想到年懿还在酒店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他不想年懿等他太久，否则醒过来看见他不在，估计是要大发脾气了。
怀里揣着只檀木盒子，正是老爷子留给他娶媳妇的那只，今天出来接年懿忘了带，只好折返回去拿，又耽误了些时间。
他顶着一脑袋的雪回到了酒店，都没顾及要拍一拍便上了楼，前台小姐姐给他吓得一愣，不知道从哪蹿进来个雪人。
狄野刚在房间门口站定，掏出房卡要进去就听见房间里一声闷响。
“？！”他推门进来，跟脸色铁青的年懿面面相觑。
一个满头雪的站着，一个满身青紫痕迹的跪坐在地毯上，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你怎么摔下来了！”狄野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去扶他：“摔到哪没？”
年懿瞪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被他抱着放回床上。
这下换作是狄野不知所措了，他拿了被子给他严严实实地捂好，认错态度良好，这一身的孽都是他造出来的，现在该还了。
“喝点水吧……”狄野期期艾艾地从怀里摸出一只保温杯：“热的。”
年懿别过头，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喝一点嘛，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狄野简直要给他跪下了，沾着雪的外套被他脱了丢到一边，免得冻着年懿，“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杯子盛着热水，缓缓凑近了那片薄色的唇瓣。
年懿终于纡尊降贵地低头喝了一点，润了润嗓子。
“电话也不接？”
“……”狄野脑子一懵，他忙从口袋掏出手机，果然有个未接电话，好，这下真完蛋了。
“你听我解释！”狄野语无伦次地把手机凑到他眼前，“我开的静音……不是故意不接的……”
“放屁！”
“真的，我是真没听到……”狄野欲哭无泪，“因为洗完澡……你睡着了……我怕有什么声音吵到你，就开了静音。”
“……那你就不会发个消息吗？”年懿气得拿脚踹他，只是一动又疼得钻心，他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都变了，只好转过身不理他，眼不见心不烦。
“……我错了嘛……”狄野抱着他，轻声道歉，生怕这个大爹今天过后就再不想看见他了，头垂得很低，没来得及融化的雪一点点地滑到年懿脸颊上，冰凉。
“……哪来的雪。”年懿被冻得一怔，他从被窝里伸手将他头顶的雪拍掉：“神经病啊，冻不死你。”
“外面下雪了……”狄野眼睛亮晶晶的，见他肯理人，打起精神来：“你别生我气，没有下一次了。”
“啧……你，那里是什么？”年懿现在再面对这张脸，有些没办法再把他当好大儿看待了，就是这张脸……凑他那么近，睫毛都能轻轻扫过他脸，招人得很。
他甩了甩头，不愿再想。
这小王八蛋真是个傻蛋，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人都疼坏了。
“这是爷爷给我娶媳妇的，我今天忘记拿了……就回去了一趟。”狄野从兜里摸出一只檀木盒子，“是给你的。”
哈，把他当首饰架呢？
年懿眼睛一瞥，看向旁边柜子上放着的珍珠项链，脸色顿时差到极点，现在脸上还有一段浅色的勒痕，看上去活像一道修饰的妖纹，并没有显得突兀，反而添了几分清冷破碎。
狄野反应过来他在看什么，面上一烫，着急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那个不要看了……”
“敢做不敢当？”年懿没好气地掐住他的脸，“玩他妈这么花，不是……你学习这么好怎么考试老考砸呢？”
“……你也没反对不是吗？”狄野小声嘀咕，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将那只镯子戴了进去，大小正合适。
年懿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来火了：“老子让你停，你也没停啊？”
“我错了我错了……”狄野被戳破了也没不好意思，鞋子一踢上了床把人紧紧抱住：“队长不要生我的气。”
“别动老子，滚开。”
“不滚，就不滚。”狄野亲了亲年懿的耳垂，要是他现在能长出一条大狗尾巴，现在地板上应该都是他摇掉的毛了。
“去你的，下次换老子，就你，狗看了都摇头。”
这话小成年听着就不乐意了，别过头很不服气，声音沉沉：“你那个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你也很高兴。”
“高兴你二舅。”年懿攥住他的手，“别特么乱动。”
“饿了吗？”狄野被他握住了手，只好偃旗息鼓，凑在床头像是标记领土似的蹭了蹭，怎么也不肯挪窝，活像守着狗盆的小土狗。
如果说在这之前狄野还算是稍微能控制住自己，那现在就是根本做不到了，只想两个人腻在一块。
这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恨不得把俩人用502粘起来然后焊在205国道上。
“没力气，不想吃。”年懿眼睛一闭，世俗口腹忘却脑后。
其实他烟瘾犯了，这糟心事发生了他就开始后悔，只想来支烟来解解愁，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崽子整一块去了，兴致褪去，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多不妥，但他也不可说出来伤这崽子的心。
毕竟这个行为……说白了就是不负责的渣男行为。
烟还没抽到，就已经不打算认账了。
不……烟都没有。
年懿想到这，心里倍感无力……眼睛瞥到一旁的衣服上，那件八千八的羽绒服真是格外扎眼。
艹！更烦了。
一天天的净整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