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莲,你就是子莲?”樊佩兰忽然走过去,拉起了黄子莲的手,细细的端详起来。
黄子莲想着方才自己那般羞耻的样子,心中依然窘切不已,不敢正视樊佩兰,只低低道:“正是民女。”.
樊佩兰端详了半天,脸上露出喜色,兴奋道:“子莲,我是你佩兰婶,你不认得我了么?”
听到“佩兰婶”三个字,黄子莲身子一震,不由得抬起了头来。
那羞涩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樊佩兰,端详许久,忽然间也涌上了喜色。
“佩兰婶,真的是你吗?”黄子莲羞红尴尬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见得她认出自己,樊佩兰很是高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啧啧赞叹道:“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你出落成了这样亭亭玉丽的美人,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女人哪个不喜欢被夸美,黄子莲听着开心,却只低头浅笑。
石韦就郁闷了,心说这是哪出跟哪出嘛。
刚才自己还正欣赏着纤纤娇体,盘算着要不要享受眼前这绝美的秀色,可转眼之间,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名看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二人叙着旧情。
石韦感到自己有点被冷落,他便干咳了几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黄子莲这才意识到石韦还在,抬头看他一眼,马上想起自己方才的羞样,脸畔晕色顿生。忙又垂下了头,不好意思再言语。
樊佩兰却接着黄子莲过来,笑着道:“远志。你不记得子莲小时候怎么待你好的了么,你怎能这样欺负她。”
“小时候?”石韦一时有些茫然。
樊佩兰板着脸道:“你忘了么,你们两个小时候常在一起玩。有一次在江边你溺了水,还是子莲把你救上来,生生的把你背回了平安堂里,若不是子莲,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石韦恍然大悟,赶情她说得原来是这个身体本尊的儿时之事。
他便努力的去搜寻本尊儿时的记忆,模模糊糊中,的确是记起有这么一件事。
只是。这记忆毕竟只是本尊的记忆,她救得也是本尊,与自己无关,石韦并未因此对她产生感激。
不过当着师娘的面,他却只能佯装大悟,拍着额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樊佩兰瞪着他道:“什么好像。本来就是有的事,说起来子莲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好意思欺辱她。”
“我没有啊……”石韦一脸无辜。
那黄子莲忙道:“佩兰婶你误会了,石大人他没有欺负我,那都是我自……自……自愿的。”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自愿”二字。羞得又是满脸通红。
石韦松了口气。
樊佩兰欲待再言时,黄子莲却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子莲,你这是做什么啊,快快起来。”樊佩兰吃了一惊。
黄子莲咬着嘴唇,低声道:“子莲的爹爹的确是罪有应得,只是他好歹也是我的爹爹,我岂能看着他去死,恳请佩兰婶和石大人放过爹爹一条生路,子莲愿为你们任何事,以报你们的大恩大德。”
石韦就知道会这样。
樊佩兰没见黄子莲还好,如今一见到本人,一叙旧,回想起旧时的那些事来,石韦先前对她的那些劝慰之词,立时便化为乌有。
“子莲,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樊佩兰吃了一惊,忙是去扶她。
黄子莲非但跪着不起,反而是不停的磕起了头。
见得她这般样子,樊佩兰一子就心软了。
她急向石韦道:“远志啊,子莲都这般相求,你就放了他爹吧。”
果然如此。
石韦暗头暗皱,为难道:“这案子是江宁府判的,江宁府也不是我开的,我哪能说放就放啊。”
樊佩兰白了他一眼,不悦道:“你在师娘面前还装什么糊涂,你以为我不知道,放不放人,还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的么。”
“可是,黄柏他犯的毕竟是死罪,这个不太好办啊……”石韦吱吱唔唔,就是不想点头。
那边黄子莲还是磕头,石韦这边又不肯松口,樊佩兰那个急呀,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见得她这般样子,石韦就没辙了,心想若是再不答应,惹得她生气,伤了肚里的胎气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一个蝼蚁,坏了自己的儿子,不值得。
无奈之下,石韦只得一叹:“好吧,我答应你,不要再磕头了,起来吧。”
樊佩兰的脸色转阴为晴,喜道:“子莲,你听到没有,你远志哥他答应了,赶紧起来吧。”
她再次俯身搀扶,这一次黄子莲才站了起来,额头上已红了一片。
她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向着石韦盈盈作礼,当即就要称谢。
“先别忙着道谢。”石韦摆手打住了她,却又道:“黄柏作恶心多端,罪本当诛,我念在你一片孝心,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流放三千里,终生罚为刑徒是逃不脱的。”
石韦要留樊佩兰在当涂久住,黄柏这种碍眼的家伙自然是不能留得,当然要把他发配得越远越好,眼不见来心不烦。
黄子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憾色,不过马上就得新涌满惊喜,忙是盈盈施礼道:“只要能让爹爹活命,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多谢石大人,多谢佩兰婶,子莲愿为你们做牛做马,以为回报。”
石韦摆了摆手,淡淡道:“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毕竟你小时候也救过我,这一次就当是我报还了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黄家的家产大部分会被抄处,不过我会跟他们打个招呼,给你留下一点,多少够你后半生用,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不可能再过以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钱财乃惹祸上身之物,子莲岂能再奢望,子莲往后一定积德行善,为爹爹过往所为赎罪。”黄子莲诚恳的说道。
石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子莲得偿所愿,不敢再讨扰,遂是告辞欲去,樊佩兰想要送她,她却坚持不让,只拜了几拜,独自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樊佩兰感叹道:“多好一个姑娘,只可以摊上了一个作恶的爹,可惜呀。”
石韦心里却在想,本尊欠下的债,却要我来还,郁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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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次日一早,他便派人往江宁府传了话,要江宁知府对黄柏的案子重新判决,将死罪改为流放三千里。
江宁知府自然不敢不听,当即又做出了改判,重新发往洛阳刑部。
一来一回,七八天后,刑部的批复下来,准了江宁府的判决,黄柏被判了个发配岭南。
当涂的杂鱼处理干净,石韦也就可以安心的留下樊佩兰产子。
随着北伐燕云日期的临近,石韦不敢再久留江南,遂是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领着于桂枝等一众女眷起程回洛阳。
好容易回乡一次,于桂枝她们趁机买了许多的家乡特点,大包小包的光装下就得几大车。
石韦赖得看女人们叽叽喳喳,便留她们在家慢慢装东西,自己则先行一步来到了江边码头的官船。
驻立于船头,欣赏着江风徐徐,水波不兴的影致,石韦心中在感慨,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再看这大江的风情。
正自神思时,栈桥上有人来报,言是一名叫作黄子莲的女子想见他。
石韦从船上向下望去,果然看到黄子莲正在桥板边上仰望着向他这里,瞧见石韦在看她时,便向石韦付以一抹微笑。
晨光下,她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襦裙,纤长窈窕的身姿尽显无疑,远远望之颇有一种静谧的美。
石韦心中微微一漾,便叫放她上来。
过不多时,黄子莲上得船来。
“你怎么来了?”石韦笑问道。
“我听说大人你今天要走,所以特意来送送。”黄子莲今天的情绪要平静的许多,但说话时仍不敢正视石韦的眼睛,显然那一天的事情依然让她有些尴尬。
“船头有些冷,我们进里边说话吧。”
他二人进入了船舱,黄子莲将手拎的食盒放下,说道:“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做了些大人小时候最爱吃的小吃食,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路中尝上一尝。”
食盒打开,香气扑鼻而入。
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小吃,石韦不禁被勾起了馋虫,随手拿起尝了几样,不禁啧啧赞道:“味道真的不错,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听得石韦赞她,黄子莲抿嘴浅笑,很是开心的样子。
看她那标致的脸庞,石韦却在感慨,这样一个容貌秀丽,还做得一手好点心的女子,真真是难得呢。
黄子莲却又轻咬着红唇,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出口。
石韦便道:“那天的事是我做得有些过份,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与别人说的。”
黄子莲的身子微微一震,忽然沉默下来。
片刻后,她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抬头道:“大人,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大人。”
“还有礼物?”石韦看了看她空空的两手,有点疑惑。
黄子莲也不说话,将舱门反拴了上,然后便在石韦惊异的目光中,一件件的将自己的衣裳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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