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读完手中的字条,眉心舒展,纤长的手指夹着拿着纸条,放在烛火之上,看它一点点燃为灰烬。
那一堆灰烬告诉他,顾临风接到他的信,正带着亲兵进京。
当初他带顾剑一同去郁山,对皇帝说的理由是为了掩护出行的真实目的。
于是对外是多了个游山玩水的同伴,明面上是多一个护卫沈言的高手,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威远侯没有后顾之忧。
要成大事,没有兵权不行;要得兵权,没有一呼百应的将军不行;要将军出马,就要解决掣肘他多年的大患。
只要顾剑一日在皇帝的控制之下,顾临风就不敢反抗,只能承受云丰的猜忌与威压,隔阂渐深却无可奈何。
“殿下,一品阁廖掌柜求见,说您上次定做的簪子做好了,请您过目。”云湛的随从竹简前来通传。
云湛皱了皱眉:“这等小事也要我亲自过目?你看过了吗?”
竹简恭敬道:“殿下,您吩咐过这是给水姑娘的,小的不敢擅自作主。”
云湛哦了一声:“那让他进来吧。”
廖掌柜笑眯眯地进了屋,一脸谄媚地呈上一个精致的木盒:“瑞王殿下,您定的这个簪子,我们一品阁的能工巧匠废寝忘食,终于给您做出来了,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工艺!请您过目。”
云湛打开盒子,这是一只如意玉簪,用的金镶玉的手艺,却难得不带一丝俗气,玉质温润,黄金贵气,确实是好工艺。
他点了点头:“不错,一品阁的东西越发精致了。”
“谢殿下夸赞,一品阁能入您的眼,那真是荣幸之至啊!但愿水姑娘明晚戴上这簪子,再夺花魁!”
“行了,本王不会亏待你的。”云湛语气不耐烦,唇边却兀自带了一丝笑意。
廖掌柜识趣地退了下去,留云湛一人摩挲着那枚簪子,目光似有似无地飘向侍立一旁的竹简。
第二日是邀月楼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称为邀月夜,也是全京城男人狂欢的一夜。
而呼声最高、男人们最为之疯狂的就是水盈盈。
这么重要的日子,水盈盈却显得漫不经心,别说像其他姑娘一样彩排了,就连梳妆都懒怠得很,悠悠半日才画了一双眉。
“姑娘!瑞王殿下来了,正在上楼呢!”
水盈盈听了这话,顿时顾盼神飞起来,眼睛里流出夺目的光彩,与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整了整凌乱的发髻,涂上嫣红的口脂,风情万种地站到门前,正好赶上云湛推门而入。
她像跳舞似的翩翩地施了一礼,道:“瑞王殿下矜贵,让妾身好等。”
云湛伸手扶起她:“这话听着不像声名远扬的水盈盈,倒像个深闺怨妇。”
“见了殿下,任谁也要变成怨妇了。”
云湛宠溺地笑了笑:“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门缓缓关上,竹简端正地立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不听不看不语。
云湛拿出簪子,却没有递给水盈盈,而是轻轻一旋,打开一个机关,倒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