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耍什么的就算了吧。
李俪君觉得,等自己下次再踏进嵯峨别业的时候,大概率已经成为这里的主人了。她会在这里为母守孝,同时修炼一番,争取在六年之内接近甚至是进入筑基期。如果不是十分有必要,其实她没什么闲情逸致去四处玩耍。
论起玩耍的方式,她有什么没经历过呢?
从嵯峨山返回长安的路程,比出发时要短得多。他们不走三原县城了,而是转道去云阳镇,再从云阳镇去泾阳县城。
前些天才有过连日大雨,眼下虽然天气放晴,地面上的积水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排尽的。李俪君一行人走了一天,就忍受了一天的泥泞道路,途中两度有载行李仆妇的马车陷入泥坑中,都要护卫们出力去把车抬出来。不过,在李俪君的有意护持下,虽然路上有些小波折,但他们还是在傍晚前平平安安地到达了泾阳县城。
在泾阳县城的客店里休息了一晚后,次日清晨,他们又再度出发,从泾阳县城前往咸阳。途中,他们还需要坐船渡过泾河。
泾河两岸人烟繁茂,每日都有许多人要在泾河上穿行,因此渡口的船只整天都来往不绝。李俪君他们很轻松就雇到了几只大船,连人带车马行李一并挪上去。只需要控制好马匹,不叫它们乱动,李俪君与一众侍女们甚至不需要下车,就到达了泾河对岸。
由于过河花了点时间,而泾阳县城到咸阳城的路程又比较远,他们没来得及赶在咸阳城门关闭之前入城,只好在城外寻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客店入住了。
咸阳亦是关中繁华之地,这里距离长安城也就是一天不到的路程,人烟繁密,因此客店的装璜、食宿与服务水平丝毫不比长安城里的差,附带的酒肆里甚至还有美貌的胡姬献舞,又有上等的好葡萄酒沽卖。
经历过数日路途辛劳,在奉先县与嵯峨山期间,又因为要守在李俪君这位隋王府四娘子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而不敢擅自轻离,一众王府护卫们精神上都有些累了,见到这咸阳城外销金窝里的热闹,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统领众人的丁五郎却十分拎得清,他警告手下众人:“明日就能回长安城了,等交了差事,必能得几日假,到时候你们还怕没处寻乐子?倘若在今晚疏于职守,闹出什么乱子来,你我兄弟这十来天的辛苦可就都白费了!兴许还要被追责惩戒。难道你们甘心么?!”
那当然是不甘心的。都离家在外那么久了,就差一天便可以得到嘉奖与假期,却在这时候出差错?蠢人才能干得这样的事来!咸阳的酒肆与胡姬固然不错,可长安城里有更好的。实在舍不得,明儿回去交了差事,得了假期,再到咸阳来玩几日,不行吗?实在不差这两天!
于是,王府亲卫们今晚都十分消停地留在了客店里,好好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起来,人人都是一脸的精神奕奕。
第三天的行程相对比较简单。虽然要横跨渭河,但他们用不着坐船。渭河河面上,自古以来便建有几座大桥,方便百姓通行。他们走距离最近的中渭桥,很快就抵达了河对岸。
李俪君坐着马车在桥面上走过的时候,透过车帘,还看见许多胡人、胡商牵着骆驼或驾着马车在桥上来往穿行。这里是丝绸之路从长安出发西行后,经过的第一座桥梁,有着特别的意义。只是她在那个民国世界里,已经找不到这座桥的踪迹了。
这恐怕是她生平第一次走过中渭桥。在过桥的整个过程中,她一直掀开车帘一角,静静地看着外界的一切,仿佛想要记下些什么。
今天他们选择走的是中渭桥,其实还有东渭桥与西渭桥。西渭桥在安史之乱中被杨国忠放火烧毁,唐末便彻底废弃了。李俪君的唐史笔记中记下了这一点。她心里有些痒痒的,很想去看一眼西渭桥。可她随即又想到,安史之乱中毁与战火的,又何止是一座西渭桥呢?
她挺喜欢自己生活的长安城,也觉得自己出身的大唐挺好的。为了能让大唐免受战乱之苦,她应该再努力一点才行。
李俪君一行人抵达长安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们从城西的金光门入城,往东沿大街直行,穿越整个长安城,就可以抵达东边的春明门,也就是当日他们离城时走的那个城门。隋王府所在的道政坊,就在春明门边上。
然而,长安城东西长九千多米,坐马车也要坐上好一段时间呢。眼下太阳已经偏西,一旦日落,各坊门关闭,他们这一队人马就有可能被堵在大街上,有家归不得了。一想到那种窘迫的境地,不必李俪君吩咐,丁五郎等一众护卫以及负责驾车的几位车夫们,就已经振作起精神,加快速度前行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赶在日落前回到道政坊才行!
今日大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少,但街道十分宽敞,足有一百多米,哪怕行人马车络绎不绝,也不会妨碍到李俪君一行人的前进。他们走得挺顺利的,当听到日落前的街鼓声响起时,他们已经来到务本坊北面的大街上,只要再走过平康坊与东市,便可到达道政坊了。
街上的行人听得街鼓敲响,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迅速返回自己家或居住地所在的坊。丁五郎忙传令手下人,要注意避让行人,千万别闹出什么意外来,影响了他们的行程。
其实他这也是多虑了。行人是急着赶路不假,可他们一行人无论是随行的护卫服色,还是马车的规制,都明摆着是宗室贵人出行,寻常人哪里敢冲撞?就算是头铁的世家权贵子弟,无仇无怨的,也没必要在街鼓敲响、坊门即将关闭的当口生事,害人亦害己。所以,行人见到他们一行车马往东直奔,离得老远就纷纷避让了,根本就不会妨碍他们什么。
丁五郎见状,本来还挺高兴的,心想他们一定能赶在坊门关闭前进入道政坊。谁知世事难料,他们顺利走过了平康坊,却在东市北面的路口被拦了下来。
此时行人车马本来应该都急着返回各坊的,却偏偏在东市西北面的十字路口处堵塞住了。一百多米宽的大街,愣是找不出一条稍稍宽敞些的通道来,众多车马挤在一处,行人尚可勉强穿行其中,车队却难以前行了。
丁五郎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等变故,忙骑马到李俪君车前禀报。李俪君还没说什么,崔嬷嬷就先急了:“快去前头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街鼓已经敲了近百下,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赶在坊门关闭前进去了!”
丁五郎也知道事情轻重,忙吩咐手下到前头去打探。不多时,手下回来了,面色有些古怪。丁五郎听完他的报告,脸色也跟着古怪起来。
他骑马来到李俪君的马车边,小声跟崔嬷嬷嘀咕了几句,崔嬷嬷惊了:“什么?!你说嗣王和虢国夫人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