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事了。
赵禄腾忽然觉得,自从自己这个大儿子七月底回来,赵府没有一天的日子是安生的。
现在,赵馨芙疯了。
赵禄腾去看的时候,赵馨芙表面是好好的,只是一见人来就疯疯癫癫的呵斥:“大胆奴才!见了太子妃,也敢不跪!”
赵禄腾被她这要灭九族的话吓了一跳!
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攀附六皇子,居然存的是当太子妃的念头!
当今皇上尚未立皇储,赵府女儿赵馨芙的这幅样子若是落到别有用心的人的眼里耳里,可是足够判个谋逆之罪!
如果赵馨芙不是赵禄腾的亲生女儿,又在赵禄腾膝下生活了十多年,赵禄腾都想把这颗不定时炸弹,给灭口求安了!
好在他身边还有白微宽心。
书房里,白微一下一下的为赵禄腾揉着头解乏。
白微静静听完赵禄腾的诉说,开口道:“老爷又在为大小姐费心了。”
赵禄腾拍了拍白微的手,叹了口气。
白微悄然凑近,嫣唇吐兰:“老爷,大小姐的事情,若是让外人知道,连累老爷可怎么办?”
赵禄腾喉结动了动,抓住了白微的手。
白微继续在赵禄腾身边耳语:“老爷,白微只是一介奴婢,是万万不敢掺和主家的事的,可大小姐偏偏说的是那种胡话,白微还是担心万一落入有心人耳里,老爷……”
赵禄腾只接话道:“此事我心中已有定夺,你不必担心。”
白微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太急功近利有时候往往会适得其反,她要做的,只是吹吹耳边风,让赵禄腾不自主地去猜疑,如果赵馨芙发疯的事情事发,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赵文祥此时听说了赵馨芙发疯一事,便在书房外面要见赵禄腾。
赵禄腾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磨蹭了好久,才让赵文祥进去。
白微刚借着通风的借口打开窗户熄灭那香柱,让屋里换气进来,赵文祥便推门而入了。
赵文祥进门便闻道屋里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赵禄腾面色潮红,衣衫不整,另一边的婢女也是一样。
赵文祥隐约记得,那个婢女好像是赵馨蕊身边的?
赵文祥在心里暗暗轻蔑了一句为老不尊,面上却没有表露什么,开口直接是开门见山:“爹见过赵馨芙了?”
赵禄腾刚被赵文祥坏了好事,面上着实是有些难堪,但还是点了点头:“见过了。”
赵文祥皱着眉道:“上次赵馨芙回来,我便提议将她赶出赵府,爹却不愿意,如今她可是彻底发了疯,口口声声自己是太子妃,当今皇上未立太子,赵家又与六皇子有些交往,传出去,还以为咱们赵家嫌老皇帝命长,要扶六皇子坐东宫了!”
“赵文祥!”赵禄腾呵斥了一声:“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什么话都敢说!”
如果换做前几天,赵文祥自然是不敢,他刚被父亲收了赵府的经商管事的权利,七尺男儿窝在府里,自己都觉得窝窝囊囊。
可他今天要说的,是事关赵府安危的事情。
何况此事也与他息息相关,无论他现今是怎么惹怒了赵禄腾,赵禄腾毕竟只有他一个嫡子,将来板上钉钉的要继承家业,如果被赵馨芙连累,就算不落个连诛九族的下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赵文祥盯着赵禄腾的眼睛,丝毫不退:“爹若觉得我举例的后果毫无可能,爹尽管反驳。”
赵禄腾咬着牙,盯着自己的大儿子,竟然是当真无处辩驳。
户部尚书家的女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太子妃,当真是谋逆之罪。
赵文祥见赵禄腾已不反驳,便沉声道:“如果赵馨芙没疯,父亲把她许给个小门小户或者有前途的寒门学子,多加帮衬,再娶几房妾室为夫家开枝散叶,夫家若是有所成就,也能为赵家添一份力,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成了疯妇,父亲应该考虑一下,如何处置赵馨芙了。”
赵文祥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冷若冰霜,丝毫不见兄妹情谊,已经是真的把赵馨芙当成一个货物在打量,如今赵馨芙失去了仅有的价值,就只是个累赘了。
赵禄腾沉默不语。
赵文祥说的话,赵禄腾难以反驳。
放任赵馨芙下去,继续当赵府大小姐在家里养着,的确会生出祸事来。
可处置自己亲生女儿这么大的事,总要找个人商量,钱氏肯定不行,赵禄腾也不愿与她商量。
毕竟她之前可是暗害过三丫头,这个毒妇,赵禄腾现在一眼都不想见。
赵禄腾也不愿意见老夫人,前日他因为京城里铺子倒闭的事去和老夫人商议过,已经不想再去见老夫人那失望透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思来想去,能够商量的,也只有赵文祥这个大儿子,和懂事的三丫头了。
“我会考虑此事的。”赵禄腾皱着眉毛,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
赵文祥抬眸,和白微的一双眸子对视。
白微面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含羞带怯,目如秋水。
赵文祥没说什么,离开了赵禄腾的书房。
赵禄腾也没有去送,坐在原处揉了揉眉心。
“白微,你去把蕊儿叫来。”
“是,老爷。”
白微说着,当着赵禄腾的面,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福过身,施施然离开。
不消一会,赵馨蕊便到了,在外面敲了敲门,赵禄腾开口让她进来。
“父亲,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馨蕊进屋,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赵禄腾点了点头:“嗯。你可知道你大姐的事?”
赵馨蕊垂下眸子,她的确是知道的,玉竹把赵馨芙服药之后的一切反应,事无巨细地报告了给她。
可赵馨蕊从赵馨芙疯了之后,还没去过赵馨芙屋里。
因此,赵馨蕊只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大姐又怎么了?可是六皇子殿下那边……”
赵馨蕊说着说着,脸上隐约露出惧色:“父亲,是不是大姐那天是得罪了六皇子,现在六皇子要计较了?”
赵馨蕊这么一提醒,赵禄腾心又慌了。
是,他的大女儿现在疯了,一口一个谋逆妄言,却未被捅破,除了府中少数几人,无人发现,而大女儿得罪了六皇子,才是实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