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再见面,赵馨蕊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可她与先生明明咫尺之遥,却好似天涯相隔,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挡在她身前的男子却迟迟未曾转身。
泪水划过脸颊,冰凉的触感让赵馨蕊知道,这是梦。
她已然重生,这一世她便绝不会再让先生惨死在楚修礼之手!
“先生,这一世,换馨蕊来护你周全可好?”
下一刻。
先生好似听见了她的声音,那道白色的身影朝着她转身,她竟在梦中瞧见了先生的面容。
先生的面容产生了变化,竟长得与大皇子楚修远一模一样!
她愣神的功夫,一道利箭划破空气,飞快朝着先生射来。
这一次,她瞧见了。
可这里是她的梦境,她明明已经提前预知那道利箭会射入先生的身体,带走她残破的人生中最后的一丝温暖。
但她仍旧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道利箭没入先生的胸膛。
在利箭刺穿先生胸膛的声音传入耳中之前,她瞧见了先生脸上的笑容,那对薄唇一开一合,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支即将射向先生的利箭之上,未曾去深究梦里的先生最后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她便眼睁睁的瞧见,先生的身体被利箭贯穿,随即在利箭所裹挟的霸道劲力之下,被带着坠落身后的悬崖!
即便是身中利箭,先生也仅仅是微微皱眉,看向她的眼神仍旧带着炙热的温度。
这一刻,赵馨蕊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趴在悬崖边上,看着不断坠落的先生,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悲鸣。
“先生!”
“先生……”
猛然睁开双眼,赵馨蕊发现刚刚所看见的一切,确实只是她的一个梦。
只不过,那梦境太过逼真!
逼真到她的心到现在还如同刀绞一般的疼,身体更是不住的颤抖,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在她惊坐起身后,带来阵阵凉意。
“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
“可是梦魇了?”
门外,响起白术的声音,即便还未曾瞧见她的人,赵馨蕊的眼前仿佛也已经瞧见了白术那张担忧的脸颊。
试了几次,她才找回声音。
“无事,做了个噩梦罢了,你回去睡吧。”
若是放在以前,赵馨蕊的话怕是骗不过白术。
可自从她重生以来,先生的死便如同一个诅咒,将她圈子其中,令她始终无法释怀。
逐渐,白术也习惯了她时不时会被梦魇惊到的事实。
“小姐,奴婢就再外面守夜,若是有事,您知会奴婢一声便是。”
闻言,赵馨蕊苦笑一声。
她的这个院子,怕是连那贼人都懒得走一遭。
“白术,回房睡吧。”
“天冷了,莫要着凉。”
“可是……”
外面传来一阵犹豫不决的声音,最终白术还是向困意妥协了。
“那小姐您有事一定要叫醒奴婢,奴婢精神着呢!”
“好。”
将白术哄骗回房,赵馨蕊抬起手,看向她那双如今能够悬壶济世的手。
这双手,为何上一世竟未能挽留住先生的性命呢?
猛然间,赵馨蕊回想起梦境中看见先生张口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如今方才知晓先生对她说了什么!
先生说的是“馨蕊,莫怕,有我在”!
眼泪,无声的滑落。
即便如她这般,先生也仍旧愿意舍弃性命,护她周全……
回想起她在梦境中瞧见的那张脸,她竟然分不清,那究竟是先生,还是大皇子楚修远。
若先生当真是楚修远又当如何?
她总是会在楚修远的身上,感受到跟先生如出一辙的感觉,到底他和先生是什么关系?
思前想后,一阵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
今日在宫宴上瞧见楚修远,楚修远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还有瞧她的眼神,都让她倍感奇怪。
顿感睡意全无,赵馨蕊起身披上外衫,来到书案旁,提笔写下一行娟秀的小字。
将字条卷起,她缓缓起身推开窗子,折返回梳妆台前,从匣子里取出一个鸽哨,站在窗边吹响。
在寂静的夜里,原本不起眼的鸽哨声,竟也变得尤为清晰。
不过,她却从不担心被人发现。
她的院子本就地处偏僻,便是有人听见,也绝对不会有人来查看。
片刻后,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传来,一只脚上绑着竹筒的鸽子,停在了窗边。
伸出手来,抱起那只鸽子,赵馨蕊露出一抹笑意。
“小东西,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纵然你有牵挂,可更多的时候,你是自由的。”
鸽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咕咕咕”几声,还朝她点了点头。
被自己的行为逗笑,赵馨蕊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时候,我竟沦落到要同你这等不会说话的畜生聊天的地步了?”
说罢,她便将手心里的字条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筒中,抬手将其放飞。
“去吧,将我的话给他带去。”
望着鸽子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赵馨蕊喃喃自语道:“希望他能读懂我的意思。”
关上房门,毫无睡意的她,想读读医书。
走至书案旁,方才想起白术为了让她好生休息,早已将她的那些医书全部收走。
如今,她便是想看也没得看了。
无奈一笑,赵馨蕊只能躺在床榻上,一双星眸,注视着帷幔,直至天明。
天刚亮,白术便揉着惺忪的睡眼,悄悄走进赵馨蕊的房中,将昨日拿走的那些医书放了回去。
正准备离开时,便听闻赵馨蕊起身的声音。
“白术,我有些饿了。”
白术立刻转头看向赵馨蕊,“小姐,您醒……”
话才说了一半,白术便停住了嘴。
她瞧着小姐的这副模样,哪里是刚刚醒过来,分明是一整晚未曾合过眼!
“小姐可是在担心老妇人?”
思及此处,白术越发的心疼起自家小姐来。
赵馨蕊想要否认,可她确实也忧心着祖母的身体,便未曾开口。
“小姐再歇会儿,时辰还早,不急着起身。”
“奴婢这便去打听打听老夫人的情况,小姐等奴婢回来!”
说罢,白术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赵馨蕊甚至都来不及开口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