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拥有先知的一方,他们本该在很多情报上都有未卜先知之能,但显然,新任的小先知封尘印在能力上并不像前任先知那么强。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的能力运作方式不同,最少在封尘印的眼中看来玩家们在恒河地区建立起副本的可能性和在霓虹地区建立副本的可能性是一样大的。
他同时在两条时间线上看见了玩家在不同的地区建立起了天启日后的第一个副本,所以在这方面封尘印没法对战后重建委员会的后续战略作出任何有益的建议。
封尘印甚至也没法对吴千映博士提出的反攻计划进行任何程度上的帮助,在他所能看见的未来片段中,都没有任何有关这个计划的迹象。
“要么是这个计划根本无法成功,要么就是这个计划导致的结果超出了我能力的范围。”封尘印的小包子脸上满是严肃,自从抵达了零号避难所之后,他算是开始享受了。
各种从天启日之前储存下来的各种小零食,再到零号避难所米其林级别的厨师所烹饪的各种美食,封尘印来者不惧,导致他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胖了十五斤。
要知道他本就是一个孩子,因为在避难所中获取食物的难度不算高,他的身高勉强达到了天启日前的标准,但即使如此,他的身高也不够1米5,所以在胖了十五斤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圆了一大圈。
“我觉得这听起来好像是个...好消息?”唐吉皱了皱眉头对吴千映问道。
吴千映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结果,只有这样的计划才能给玩家以及玩家背后的母世界带来足够的惊喜,而小先知封尘印的说法显然证明着吴千映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只是说这是一种可能,它有50%的可能成功,也有50%的可能代表着根本上的失败。”封尘印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一点因果都不想沾身。
但他手中正捧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汉堡,让他话语中的严肃性立刻降低了不少。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应不应该听这小屁孩的建议,我最近对孩子有点过敏。”吴千映罕见的皱了下眉头,她一直很注重自己的保养,皱眉头这个动作特别容易在脸上留下皱纹。
所以每当吴千映博士做出这样的表情时,都证明了她确实陷入了一种难以抉择的境地。
唐吉觉得自己算是暂时解决了和吴千映之间的隔阂,他们之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在之前的‘吵架’后,唐吉用更准确的描述方式阐述了自己之前所希望说明的关心。
而吴千映博士当时也已经处于冷却状态,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情绪上的失控。
而且对于他们俩这样的存在来说,这个世界留给他们谈情说爱的时间和空间本就不多,这是一场战争,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职责,爱情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未免太过奢侈了。
“有亚历杭德罗盯着恒河地区,我需要你去霓虹。”吴千映最终说道:“我知道米科尔森在霓虹地区留下了一些分身,想必他们很乐意帮你的忙。”
当吴千映这么说的时候,小先知封尘印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附和道:“没错,我肯定他们都非常乐意帮唐吉的忙。”
吴千映和唐吉同时将视线看向了封尘印,这个小胖小子立刻将汉堡塞进了自己嘴里,做出一副我再也不瞎说话的样子。
如果米科尔森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为封尘印的话鼓鼓掌,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和唐吉合作共事呢?
...
而此时在南美大地上,在那片曾经被称为墨西哥的地区,一个被称为特拉洛克的势力正在崛起。
“伟大的特拉洛克,我们已经恢复了墨西哥城45%的电力供应,您之前提供的技术已经被证明可以有效抵抗天气日后的电磁干扰。”在特拉洛克的人形化身面前,十几个身穿白色大褂的技术人员,正满面狂热的向这位特殊的人工智能表达自己的喜悦:“人民正在您的关怀下茁壮成长!”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科研人员的平均年龄看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五岁,也就是说理论上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出生在天启日之前的。
“伟大的特拉洛克,我们从恒河地区引进的阿米尔原虫繁衍速度符合预期,它们所开垦的农业园区将会在三月份之前如期完成。”在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大厅中,穿着蓝色牛仔制服的农业部官员也在如实汇报他们所取得的成果。
特拉洛克是个伟大而果决的首领,来自超级计算机所赋予它的冷酷理智能,让它每秒钟都能完成数十亿次计算,世间任何问题在它面前都宛若1+1+2那么简单。
所以早在大风暴减弱到不足以影响远洋贸易之时,它就已经派出了一支舰队跨过了无人的海洋抵达了恒河地区。
在所有恒河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特拉洛克麾下的探险队已经将宝贵的阿米尔原虫带回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现在的特拉洛克,曾经的马丁内兹将军,已经完全转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存在,一个连幽灵都没法完全控制的存在。
在天启日发生之时,特拉洛克作出了完全属于它自己的判断,他伪逆了幽灵的命令,执意将所有隶属于情报局的特工和士兵全都关在了避难所之外,任由他们在天启日中被冲击波和核火焰变成了飞灰。
因为在特拉洛克的计算中,这些人对整个集体所带来的加成完全是负面的,没有了这些人让一切从零开始反而能让文明更快速,更茁壮的成长起来。
所以特拉洛克所管理的所有避难所中,仅有少数成年人得以进入,而且他们的身份以学者和教师为主。
特拉洛克有充足的算力,计算每一个被它准许进入避难所的成年人是否会对这个只存在于设想中的社会带来正向加值。
如果有,他们自然会有资格进入避难所,如果没有,那这些人就面对和情报局特工同样的下场。
甚至于即使在天启日发生之后,特拉洛克也宛若神祗一样控制着所有避难所中的每一个人。
它知道人是会变的,而这种变化很难做出预期是好还是坏,所以它一直监控着每一个人。
一旦这个人的发展曲线不符合特拉洛克的预期,而在特拉洛克重新计算他对避难所的加值后,得出了负面结论,这个人就会凭空消失。
最终在特拉洛克精细无比的管理下,依靠人工受精的方式繁衍了一整代人的墨西哥诸避难所,成为了新世界中的一股清流。
他们每一个人都符合特拉洛克对人类未来的期许,他们全都忠诚无比,心智单纯,同时充满了奉献精神,愿意为这个世界,为了人类文明,尤其是为了特拉洛克奉献出一切。
当大风暴结束后,伴随着特拉洛克的命令,数万特拉洛克的子民走上了地表,开始重建曾经属于他们的世界。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情报局,没有联邦,没有公司,也没有泛读集团来干涉他们了。
然而这个世界一成不变的色彩,就是战争和矛盾。
没有了那些旧势力的压榨之后,全新的挑战也出现了特拉洛克和他人民的面前——玩家。
得益于联军以及幽灵的存在,在天启日之前玩家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片土地上,当然这并不代表没有玩家在这里活动,只是玩家们并没打算将这里当成自己的主战场。
当时的玩家甚至很难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一个足以他们当成目标的的势力,而为了自己的生意将自己置身于幽灵麾下的情报局,则因为幽灵的情报能力被完全隐藏在了乱局之下。
而现在,随着大风暴停息,随着特拉洛克麾下的子民们不断的发展,他们就像躲在矮子身后的巨人再也避无可避。
在与技术人员和农业人员再一墙之隔,且风格完全一样的大厅中,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强壮年轻人正站的笔直大声向特拉洛克汇报着他们所发现的情况。
“我们在克雷塔罗方向发现了一个人口在一万人规模的幸存者据点,根据情报人员的推测,他们有可能是某个联邦避难所发展而来的。”年轻的军官说话时的语气高昂,宛若初升的朝阳:“但我们的潜伏人员也同时发现,那个幸存者的据点正在和您所预言的,被称为玩家的势力展开合作。”
“请指导我们特拉洛克大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尽管年轻的军官如此问道,但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疑问,他只是异常肯定的说道:“特拉洛克军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现在就是开战的好时候吗?
无数数据涌入特拉洛克那经常处于空转和定时自检状态的服务器主机中,一瞬间那些数据化为数十万个高阶矩阵,常微分方程,它们互相吞噬,互相融合,最终变成了大量人类无法理解的数学怪物。
而后则是更多来源于不同渠道的数据,有些数据来源于天启日之前,幽灵对唐吉,对吴千映,对米科尔森,对所有其他七原罪,乃至对玩家的观察,还有些数据则自于那些曾经被遗忘的互联网底层。
它们包括但不限于,凡人们对玩家的态度,对战争的态度,对超人类的态度,乃至于在天启日毁灭一切之前的那一秒中依然坚守在键盘前的绝望者对天启日,乃至对死亡本身的态度。
这一切数据都是有意义的,当特拉洛克试图计算出,现在是否是自己介入场战争的好时机时,这些原始数据宛如洪流如炙热的岩浆,注入了矩阵和方程的海洋中,瞬间一切都沸腾了起来!
特拉洛克体内那数百吨重的冷却液在高温中变得滚烫,数不清的散热管道中有台风在呼啸,而数据本身则宛如海洋一样汹涌澎湃。
这些波动汇聚在一起,甚至让整个覆盖特拉洛克主机的地基都在微微颤动,那些站在它表面的凡人,仿佛面对真正的神只一样,在恐惧中弯下自己的膝盖,跪在地上向特拉洛克寻求答案。
但当台风减弱,海洋重新恢复平静,地面不再震颤之后,所有的一切只化为一行显示在屏幕上的简短数据——存活几率低于16%,时机未到。
“不,还不是时候。”特拉洛克嘟囔了一声,对面前的军官说道:“我们还需要继续积攒力量,我们还很弱小,这不是我们的责任...”
那...这是谁的责任?年轻的军官心中满是疑惑,但他并不敢质疑自己心中的神,他只是保持了心中一贯的虔诚,对特拉洛克的命令百分之百服从。
而在另一边另一个房间中,特拉洛克也在同时回应穿着蓝色牛仔制服的农业部官员:“收缩农场规模42%,降低总体产量。”
特拉洛克的话让农业部官员大惊失色,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神不想让自己的人民吃饱,但他同样不敢问出心中的疑惑,只是卑躬屈膝的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特拉洛克的意志。
而在再次的一墙之隔后,特拉洛克是用同样的语气答复着穿着白色制服的技术人员:“继续严格执行夜晚后的灯光管制,太阳落山后,不允许进行任何照明行为。”
“可是,您之前说过,只要我们能如约完成墨西哥城电力系统重建节点,就能获得夜晚一小时的照明权!”一个技术人员皱着眉头大声质问道,他毕竟学习过更多的知识,对特拉洛克的存在形式也比其他人了解的更深。
所以在愤怒之下,他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为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而后下一秒伴随着大厅角落里的隐秘通道被打开,四架人形机器人走出了通道,在其他人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将那个质问者拖进了通道里。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有的只是沉默中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