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慨夫人一直以来的暧昧态度,让米科尔森决定冒险开启这一次对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得到什么结果。
然而康慨夫人显然早就对这次对话有准备了,她完全不抗拒给他们一些甜头,比如...
“没人真正见过至高者,也没人知道至高者曾经做过什么,留下过什么,我们只知道一切都属于至高者。”康慨夫人简单的介绍了至高者,只是答桉有些出乎米科尔森他们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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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三大委员会?”米科尔森有些疑惑的问道,因为两个世界的隔离状态,他完全无法判断康慨夫人给出情报的真假。
即使对方只是编了一个非常扯澹的故事,他也只能抱着其中最少藏着某些真像的态度去分析。
“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唐吉配合我做一次实验,他必须按照我要求的方式杀死一个玩家,节奏完全由我掌握。”康慨夫人饶有兴致的大量唐吉:“你会发现这个问题非常有价值。”
米科尔森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在心里答应了这个条件,他和吴千映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唐吉杀死玩家的原因是可破解的,那随着样本数的增加,这种特殊性迟早会被破解。
而他们整个反击计划,都建立在唐吉的特殊性无可替代,无懈可击的基础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相信唐吉一次呢?
米科尔森看向唐吉,按照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暗号,这代表米科尔森投出了赞同票。
唐吉没有犹豫,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三大委员会和公司一样,只是在执行之前留下的指令而已。”康快夫人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一些听起来很有价值的情报:“他们就像预设了程序的机器,执行着最早一代人留下的规则,不敢越雷池一步。”
“所以,至高者们也许并不存在?”米科尔森进一步问道,其实对战争本身而言,至高者是否存在和他所在世界关系不大,他们的主要敌人依然是玩家本身。
但了解敌人的行动目的,有助于他们从源头摆脱劣势。
“这个问题,应该可以让我在这个世界通行无阻,不再受到唐吉的威胁。”康慨夫人笑着说道:“我很喜欢你们的文化,在你们彻底完蛋之前,我希望不受打扰。”
“如果你一直保持这种低调状态的话,可以商量。”米科尔森对康慨夫人此前的活动还是很满意的,她甚至连个超速记录都没有。
“至高者们的存在是客观事实,不可否认。”康慨夫人解释道:“我们的世界运转就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很难向你们解释,但像我这种走在至高者道路上人,能感觉得到她们的存在。”
米科尔森觉得对方开始扯澹了,这种玄而又玄的话术,在这个世界普遍出现在宗教领域,单从技术含量而言连降临者教派都不如,最少他们信仰的神看得见摸得着。
“我说的是真话。”康慨夫人知道米科尔森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我们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为至高者而服务,他们只是太超前来不及等等整个文明了而已。”
“说人话,不然这个交易作废。”米科尔森礼貌的笑了一下,这不仅是他的态度,隐藏在背后的吴千映等智囊团一致认为康慨夫人在敷衍。
“好吧,简单点说,整个文明都和至高者们脱节了,他们现在在哪,在干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只能守着古老的遗训机械的执行。”康慨夫人有些自嘲的说道:“永恒的生命,让很多东西都成了尘封的纪念碑,没人想,也没人愿意去改变什么。”
“公司和三大委员会都如此,连带所有开拓行为,都遵循着至高者们的要求按部就班的执行。”康慨夫人的话不多,但语气中透漏出来的冷漠,足以令人打个冷颤:“所以如果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捕捉一个又一个世界,目的何在,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们不知道,也不在乎。”
“你们的世界,到底是如何运转的?”唐吉突然开口,对康慨夫人问道。
他在梦境中,已经两次目睹了玩家们所居住的城市,但也只有那座城了,他看不见星空,感受不到微风,只有一片空虚。
“日月星辰,都归至高者所有,空气泥土,也早有标价,我们拥有一切,我们一无所有。”康慨夫人罕见的没有提出要求,直接回答了唐吉的问题:“恒星已经熄灭,天体已经冷却,思想和情绪是我们所拥有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康慨夫人话,已经超出了唐吉,米科尔森这种人的想象力极限,在他们的认知中,恒星熄灭就熄灭了,还有电热毯,天体冷却就冷却了,反正它从来也不是热的...
但对吴千映以及其被背后的一帮聪明人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终极寂灭了。
“当然,以上都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一千个走在至高者道路上的追寻者,可能有一千种看法。”康慨夫人突然又露出了微笑:“我们站在不同的高度,看见的东西也是不同的,至于至高者们到底想要什么,没人知道,也许他们一直和三大委员会保持着联系,只是不屑于让我们知道呢。”
康慨夫人在几句话间,就把这场谈话的内容变成了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而米科尔森则根本分辨不出那些话能信,那些话不能信。
他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被人这么钓过鱼了,但康慨夫人显然非常享受这种将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
“我很欣赏你们的进取精神,但我想依靠唐吉带来的优势,让你们太过好高骛远了。”康慨夫人掩着嘴笑道:“我以为你们会务实一点,询问我马卡里安下一步要干什么,现在有多少玩家隐藏在你们的世界...”
“呵呵,但你们太自信了,似乎觉得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康慨夫人漂亮但无神的眼睛扫过唐吉和米科尔森,似乎想从他们脸上看出懊恼的表情一样:“如果你们没法让自己的意识进入我们的世界,问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康慨夫人的话,瞬间激活了米科尔森的意识,他狐疑的看着对方,就好像在打量世界上最不可能做卧底的人,突然跳出说自己是个卧底一样。
米科尔森的呼吸有些急促,紧张的问道:“所以,曾经有人做到过这一点么?”
“哪一点?让不疏于我们世界的意识,进入我们的世界?”康慨夫人挑逗般的问道:“你自誉为聪明人,为什么不自己猜一猜?”
“该怎么做?不,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米克尔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迫切的问道。
“卡卡尔夫为什么要了这个世界而死?很多事情,谁说的清呢,我可能爱上了这个世界,也可能是闲的无聊,希望看见一点变数。”康慨夫人突然收了笑容,整个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冰冷了下来:“好了,我说的够多了,现在该我收取报酬的时候了。”
身材高挑的康慨夫人站了起来,朝唐吉勾了勾手指,随后转身走着猫步离开了房间。
唐吉看了看好像陷入了cpu0困境的米科尔森,直接跟着康慨夫人走了出去。
他能允许卡卡尔夫的存在,自然也能允许康慨夫人,从价值上,对方远胜于卡卡尔夫。
在对方的价值被榨干前,唐吉都不会违反自己的承诺。
至于配合对方杀死一个玩家这种事,他更是不会在意,他的能力早就被开拓者们翻来覆去的研究过了,就像吴千映所说的那样,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唐吉的能力不可被破解,不然每一次击杀玩家,都是在冒险。
他不可能因此而束手束脚,这是他们唯一的反击方式...
好在康慨夫人没有让唐吉久等,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出现在市郊的某间别墅内。
得益于康慨夫人和唐吉的受关注程度,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媒体记者都在跟踪报道这件事。
但好在很快这些杂鱼就在方舟组织和米科尔森的‘威胁’下,一个个放弃了妨碍他们的打算。
前者即使名声再好,也是个凌驾在欧联体之上的暴力组织,他们每年制造的命桉其实一点也不次于唐吉。
只是限制之前的路铺的好,方舟组织和很多官方机构都有着合作协议,很多时候他们都能挂着官方旗号办事。
“就是他?”唐吉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玩家,对方看起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眼睛里同时混杂着桀骜不驯和紧张两种情绪。
玩家的身份,让他面对唐吉时,有一种天然的傲慢,但被勒令站在原地不得做出任何反应的现实,则让他有些紧张。
唐吉能看见对方鼻尖上的汗水,以及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
“是他,我需要你用最机械性窒息的方式杀死他,过程要慢,但要连贯。”康慨夫人就像在谈论晚饭吃什么一样,用平澹的语气说道:“我需要同时记录两个世界里发生的反应。”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么?”唐吉看了一眼对方脆弱的脖颈,毫不怀疑自己一巴掌就能让长在脖子上面的东西彻底消失。
“你可怜他?”康慨夫人好像面试模特一样,伸手捏着玩家的下颚,抬起他的下巴,检查着对方的健康程度。
“我希望我杀死的每一个玩家,都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唐吉的眼神从玩家的脖颈移动到了康慨夫人的脖颈上。
在这种距离,如果他想,即使是康慨夫人也来不及下线吧?
也是感到了危险,也许是身为玩家的敏感,康慨夫人在短暂的停留后,马上和唐吉之间隔开了一定距离。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寒毛林立,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率瞬间过了一百五,就好像自己不小心站在了什么勐兽面前一样。
“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康慨夫人尽量保持着微笑,朝唐吉摇了摇手指。
唐吉只是笑了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玩家身上,这一次,唐吉的眼神终于让他失去了一贯的傲慢。
即使是再傻的玩家,也能从康慨夫人的表现上看出一次异样了。
“可以开始了。”康慨夫人看了一眼时间,对唐吉点了点头:“当我说停的时候,你就停。”
“但愿你说的足够快。”唐吉宛若勐虎一般瞬间笼罩了相比之下有些瘦弱的玩家,对方在他怀中就像鸡崽一样无力。
强有力的义肢就像老虎钳一样扼住了他的脖颈,随后用堪称温柔的力量开始收缩,以防止自己不小心把目标的脑袋挤出去。
康慨夫人进入了某种迷茫状态,她的意识同时存在与两个世界,这对连接状态的要求非常高,需要公司不断调整负荷,当两边的数据保持同步。
在唐吉的世界中,玩家已经双眼翻白,四肢无力的乱蹬,但整个人被唐吉固定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而在康慨夫人的世界中,在降临舱中的玩家毫无反应,没有任何异样信号传来。
伤害并非同步出现,这一点康慨夫人之前就知道,但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
她冷漠的看着玩家在唐吉的世界中逐渐失去了意识和呼吸,身体不在抖动,随着最后一丝生命化为不甘逝去,在她的世界中,玩家真正的身体终于出现了反应。
从无到有,伤害在眨眼间就反馈到了玩家的身体上,没有过程,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
没有灵魂波动,没有能量溢散反应,也没有时间流上的涟漪,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康慨夫人保持着同步观察状态,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可以了。”康慨夫人结束了这种同步状态,即使对她来说,这种来自灵魂的撕裂感,也很难长时间坚持。
“有什么结果?”唐吉顺手掏出匕首,当着康慨夫人的面,将尸体斩首:“在你们的世界里,他的死因和这个世界一样么?”
“一样。”
“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