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您过来啦。”
还未走出府门,梁木便小跑着来到近前,赔笑见礼。
封逸摆了摆手,“今日可有异常?”
梁木摇头,“都安全着呢。”
“那只邪灵,王家如何处置了?”封逸总觉得邪灵祸乱于城中,不很正常,至于不正常在什么地方,他一时也想不太明白。
“据说被王无量率领铁狼卫给杀了。”
梁木回报完后,面色陡转愤懑,“他妈的王无量,狗篮子的,要不是老大您给那邪灵打得身负重伤,一身修为去了八成,就凭铁狼卫那群酒囊饭袋,怎么可能敌得过一只化了形的二纹邪灵?草!功劳本该是您的,竟被那畜生养的王无量给生生夺了去。这事儿兄弟们今天都在议论,想起来就闹心,恨不得都跑去王家,跟他们干上一场。”
封逸眉头微皱,“铁狼卫?那铁狼卫的战力那么强悍?”
“强悍个什么啊,都是一群杂碎,修为参差不齐,就爱拍马屁。只要给王家大少的马匹拍得好,淬体二层修为也能做铁狼卫的统领。”
梁木依旧在恼怒被抢了功劳之事。
被人抢了功劳,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邪灵害了米行的钱掌柜,银甲卫三队十八人,都被记了个疏职的小过。
虽然过错不大,想着却憋屈。
即便封逸是统领,也没能例外。
倒不是公孙怡有心如此,而是她为了御下,不得已才给刚上任的封逸记过错。
“既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又岂能杀得了那只邪灵?”
封逸深知那只邪灵的强悍之处,当时他若不是使用鬼门关,根本无可能战胜。
虽然那邪灵断了一臂,且还伤了脖颈,却毕竟不致命。
也幸好那邪灵自断了一臂,如若不然那庞大且浓厚的怨煞之气若要侵入封逸的体内,以他此时的修为,定然万难将其压制。
不过封逸也并不是全无把握,因为他不单单有修为,还有命火。命火之能,需得逐步研究,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肯定能压制住暴乱的怨煞之气。至于能否将其消灭,就不得而知了。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邪灵毕竟是足以比肩通玄大能的超级强者,又怎会那么轻易地被一群乌合之众斩杀?
即便再加上王无量与郑淮还有那个韩天。
坊间传言,王无量的修为水分很大,说是淬体九层,实际战力连淬体七层武者都不如。
而郑淮,封逸对他很了解,只是个渣渣。
最后就只剩下那个看起来很稳重的韩天了。
“半步内息之境,战力不俗,且还是王宏良的弟子,一定学习过什么玄妙的武技。若配合得当,将那只邪灵斩杀,也不无可能。”
封逸暗忖,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留意,将来若是对上那个韩天,万不能将他当做如穆秋柏那样的废材来看待。
需得郑重代之,万不能有丝毫疏忽。
思思想想,念头又跳到了公孙怡的身上。
想到公孙怡,便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夺取了统领之位的宫沉。
当下问道:“那宫沉现在如何了?怡小姐怎么安排他的?”
“唉!,宫沉那家伙体质不坏,昨天虽然被老大您一脚给踹成了重伤,可是昏迷不到一个对时就醒了。而今又生龙活虎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梁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酸味很重。
似乎他很嫉妒宫沉能有如此强健的体魄,也很遗憾封逸那一脚没有伤了宫沉的根基。
“据说怡小姐赏了他一枚二品疗伤丹,并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这家伙,运气真他娘的好,他本来就垂涎怡小姐多日,现在好了,近水楼台,机会大大滴有。”
梁木说着,抬眼看向封逸,目光里透露着关切,“老大,您可千万得抓紧呐,万不能被宫沉那小子占了先机,得了便宜。”
“抓紧什么?”封逸皱眉看他。
“嘿嘿……老大,这事儿,不好挑明了说吧?”梁木奸笑。
封逸知道他在说什么了,面色一沉,冷声道:“此事以后休得再言,我与怡小姐,只是朋友。”
梁木神情一紧,连忙点头应是。心里却在想:“老大有些假正经啊,少年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友谊。”
这话不错,但不止是少年男女,而是男人与女人。
异性之间,很难存在有纯粹的友情,都难免会或多或少地带上一些特殊的情感。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人自己察觉不到而已。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是此理。
一如封逸,如果公孙怡不是沈璇的‘表姐’,他会如此?
他不会,他会想尽办法偿还了恩情,而后敬而远之。
所谓敬而远之,就是害怕自己与她走得近了,会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感来。
现在之所以没有敬而远之,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沈璇的亲人。
如果有将来,公孙怡势必也会成为自己的亲人。
异性之间的情感,若是再带上点亲情的味道,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自家的姐姐或妹妹即便美如天仙,在弟弟或哥哥的眼里,也都只是正常的美,绝不至于被惊艳到,继而引出遐想。
若真有,只能说那个弟弟或哥哥,心里变态扭曲。
叉开了这个话题后,梁木又挂上了一副极为关心的神情,“老大,昨夜您也受了伤,呕了血,可有碍么?”
封逸摇头,“无碍。”
“这是属下前些日子外出公干,偶然间寻到的一株补元草,很有滋补本命真元之效。老大回去给熬汤喝了,能消除您过往负伤所遗留下来的顽疾。”
梁木手捧一只腰囊,里面鼓鼓囊囊。
封逸这才想起,昨日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还没来得及查看是什么东西。
“这家伙,对礼多人不怪这一套吃得倒是很通透。”
封逸心下暗忖,有心拒绝此物,但想了想,还是探手接了。
随手将腰囊放入自己的玄囊内,继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了梁木。
“赏你了。”封逸甩手将瓷瓶丢给了梁木。
后者接过,惶恐非常,伏倒在地,千恩万谢。
“看都不看是什么,就这么重谢?”封逸挑眉看他。
梁木“嘿嘿”笑道:“老大赏赐的东西,绝不一般。”
当真很不一般,是十枚一品聚元丹。
一枚聚元丹,相当于一千贡献点。十枚便是一万贡献点,对于梁木来说,乃是重赏。
至于原因,有三。
一是因为此人昨晚曾提醒过封逸小心,不管提醒得有没有用,至少可以表明,他在担忧封逸。
管他担忧里包含着什么别的用意,至少担忧是真的。
二是这一株补元草,梁木为何此时送来?他之前也曾说了,封逸昨晚负伤呕血。
这是关心伤势,足见其心思细腻,不是那马虎之人。
三也正与梁木的细腻心思有关,此人的心思越细腻,以后为自己办起事来,自己便越省心。
以重赏换忠心,虽然有些变了味道,但也分人。
对待梁木这种人,就该以重利诱之。
他所求的,也只是利。
“好了,你忙去吧。我四处转转。”封逸摆手让梁木退下。
“老大,您刚来,对这儿还不太熟,属下给您引路吧?”梁木不太想离去。
虽然跟在一个性情残暴,出手狠辣之人的身边很有压力,但压力所换来的好处却是多多。
至少可以更简单直接地拉近关系,以后所得的好处自然不会少。
封逸不喜有人跟着自己,而且他也有事情要办,当下摇头沉面,径自去了。
离开公孙府,走在人来人往,灯火辉煌的喧闹街道上,大大咧咧,丝毫不担心王家人会突然来寻仇报复。
若不如此,非去做那谨慎小心之人,专走阴暗小道,反而会给王家人动手的机会。
封逸脚步不慢,不一时便又来到了孔家商会大楼门前。
侍女依旧是那几个侍女,只是商会大厅内,前来购买或贩卖的武者玄修,却比昨日多了不少。
见封逸来到,侍女幽兰连忙迎了上来。
一番见礼后,幽兰有心去请灵夫人,却被封逸摆手阻拦。
幽兰便是昨日负责接待封逸的侍女,也算是封逸在这偌大的孔家商会里所认识的第一个人。
小姑娘的俏脸上挂着笑,趁着封逸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衣领下拉了几分,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肌肤,与两堆丰硕白肉的一角。
“封统领今日想买些什么?还是说再要卖点儿东西?”幽兰将封逸引到贵宾接待室,随手关上房门,斟茶的同时,轻声问道。
封逸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卖,例如龙隐宗的玄功与武技,从王二与陈大公子身上得来的一应物事,以及王宏良所学的玄功。
但贩卖这些东西,不急在一时,他此次前来,是为了买东西。
自然是为了买关于心火的资料,以及补气药材。
之前炼制的补气丹,昨夜以及今日的埋头苦修,已经用尽了。
越到后来,封逸越发觉得心气耗损极为严重,若是单凭跟公孙怡索要补气药材,怕是有些入不敷出。
也不是说公孙怡拿不出太多,而是这等药材本不是玄修之路上的必需品,公孙家的药阁储备量并不太充分。
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幽兰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不一时回返,带来了两个长三尺,宽高一尺的红木盒子。
一个里面承装的是关于心火的资料,一个里面承装的是补气药材。
至于价钱,按照灵夫人给幽兰的交代,这等不值钱的玩意儿,封逸若来,该当随意取拿。
可封逸坚持要给,毕竟人家是做生意的,碍着情面,这种便宜货人家或许不会要钱,但自己不能不给。
都是人情作祟,混乱又麻烦。
一枚一品聚元丹,价格不贵。
当然,只是针对于封逸来说,不贵。若是换做梁木或其他玄修,怕是肯定不会舍得花费一枚一品聚元丹,来换这些没啥大用的东西。
将木盒收入玄囊,封逸回返小院。
翻看心火资料,内中记录的很是详细。
浩渺夷洲,往来不知多少年,有史料记载的心火玄修,只有五人。
火族老祖、罗刹王、孔家老祖、木族太子以及一个名叫江落鸿的玄修。
火族老祖与罗刹王乃万年前的人物,资料模糊,具体的已不可考。
孔家老祖现还在世,只是身份尊崇,孔家商会自然不会将他的详细资料尽数往外贩卖。羊皮卷上记载的也有些囫囵,难辨真假。
木族太子与江落鸿两人的记载却很详细。
木族太子曾是夷洲第一天才,不过二八年岁,便已可以炼制出六品玄丹。
年过二十,更已能炼制出七品玄丹,被木族尊为万万年不遇的天之骄子,更承载了木族上下所有人的希冀。
奈何二十年前,他遇到了江落鸿。
这个没有过往的人,似乎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上。木族一行,两人相识。火族一战,两人相知。
木族太子曾说:“江落鸿之大才,吾自以为不及也。”
奇怪的是,十八年前,两人竟在同一时间,双双失去踪迹,而后再无音讯。
更令人奇怪的是,木族并没有因为太子失踪之事而震动,更没有派遣族人四处找寻。
有人曾说二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灵雾山脉,也有人曾说是南海之滨。
可终究只是传闻,一切如梦幻,不真不实。
封逸看罢,暗忖:“原来世间还有心火玄修留存于世,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与之相见、相识、深谈。”
想过之后,再看心火资料。
壮大心火只有一个办法,生死。
直面生死,并死中得活。
所谓浴火重生,便是如此。只有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煎熬和苦痛考验,心火才会逐步壮大,并焚去自身杂质污浊,成就无漏真身。
“难道就只有这一种办法?”
封逸无奈而叹,奈何资料已经翻完。
摇头时,秋夜已深。
寒风吹过后,忽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不知不觉,原来秋天已经过去了。
冬天,来了。
带着极致的冰寒,彷如死里逃生后,历经困苦与重重磨难,终于带着严峻的伤势以及惊天噩耗,返回到公孙家的大少公孙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