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出现了,那是一头雄壮的公鹿,美丽而又巨大的鹿角,强有力的躯干和脖子,纤长富有弹性的四肢。公鹿正低头啃食灌木丛上的嫩叶和红色的果实,这头机敏的动物突然抬起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箭矢穿透了公鹿的脖子,鲜血从伤口喷射出来,受伤的公鹿从原地跃起,向远处逃去。吴诚赶忙追了上去,这场追逐赛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失血过多的公鹿无力奔逃,倒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猎手。
土着猎人们围了上来,用一种夹杂着敬佩与羡慕的目光看着吴诚和他手中的强弓,这种目光让吴诚浑身舒坦。他拔出腰间的短刀,走上前去,准备结束公鹿的痛苦,这是射中猎物第一箭人的特权。突然他停住脚步,后退了两步,拔出腰间的倭刀,一手握紧倭刀,一手握紧短刀,低声吼道:“小心,林子里有人!”
这些道卡斯人原本都是阿坎派来接收上游放下来的柚木排的,不过这些日子早已和吴诚混熟了,听得懂简单的汉语,为首的一个赶忙上前抓住吴诚的胳膊,对着树林里面用土语叫喊了两句。
林子里的动静停下来了,接着吴诚便看到里面走出五个土人来,赤裸的上半身上满是刺青,手中都拿着石斧和用鹿角制成的长矛,吴诚立即感觉到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在轻轻的颤抖。
“麻烦了,是高山人,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呀!”
吴诚皱了皱眉头,他这段时间已经对当地的情况已经有一点了解了,台湾的土着居民被分成许多个大小不一的部落,而这些部落又根据语言习俗被分为若干个较大的族群,比如位于淡水河入海口冲积平原的凯达格兰族;阿坎所属的道卡斯族;而在土着人内部还有一种更加粗略的划分方式:平埔族和高山族。顾名思义,平埔族是居住在台湾岛沿海的平原或者低矮丘陵地带;而高山族则是居住在中央山脉之中,凯达格兰族与道卡斯族都是属于平埔族,他们都懂得简单的农业、会饲养猪狗鸡等牲畜、会制作陶器、还会用麻纤维纺织衣服;而相对于平埔族来,高山族的文明程度就要低得多了,也更加彪悍凶猛,每当中央山脉的人口过剩的时候,就会有一部分人迁徙出来,在平埔族眼里,高山族便是夷狄,而中央山脉便是他们的蒙古高原。
一个声音从树丛里传了出来,虽然吴诚并不明白说的什么,但依然能听出满含的恶意来,来人拨开灌木丛,出现在阳光下,他长得又高又瘦,带着一顶用鹿头制成的头盔,手里握着一柄镶嵌着黑燧石刃的木刀。
“这家伙再说什么?”吴诚低声问道
“他说山是他们的,鹿也是他们的,还说我们是贼!”那个道卡斯人一边翻译,一边左顾右盼,显然正在寻找退路。
吴诚笑了起来:“海那边大明天子说啥都是他的,跑到还这边来一个连衣服都没有的蛮子也这般说,这世界还真是奇了怪了!哎,你们几个怎么这个样子,大家人数差不多,和他们干呀!”
“你不知道,高山族和我们平埔人不一样,他们不割掉一个敌人的头,就永远没法成年,被人当成孩子看待,都是生吃人肉的恶鬼!”那个道卡斯人向那些高山族人喊了两句,这一次吴诚听懂了:“对,山是你们的,鹿也是你们的,我们马上就走!”
“不,还有这把刀!”为首的那个高山人指了指吴诚手中的那柄倭刀。
“好,刀给你!”道卡斯人飞快的从吴诚手中夺下倭刀,丢在地上,然后拉着吴诚便往后跑:“让我们走!”
那个道卡斯人的行动引起了土人们的哄笑声,为首的那个高山族人捡起地上的倭刀,试了一下刀锋,惊叫了一声,他的同伴们赶忙围拢了过来,聚成了一团,没人再管逃走的道卡斯人和吴诚。
吴诚被拉扯着跑出去了二三十米,他猛地一把甩开那个道卡斯人的手,转身从箭袋里抓了一把羽箭,插在地上,然后张弓瞄准那个为首的高山族人射去。只听得一声闷响,鸭舌状的箭头从背心穿入,从胸膛透出,整支箭都成了鲜红色,沐浴在血中。一时间,无论是道卡斯人还是高山族人都呆住了,唯有吴诚从泥土中拔出第二支箭搭在弦上,拉满弓射了出去。
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寂静,也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之中。第二个野蛮人面朝下倒在死鹿旁,箭被压断了,他的血和鹿血混在了一起。剩下的高山族人挥舞着武器扑了上来,吴诚平静如常,扳指扣住弓弦,将其引满到耳旁,然后放松,一名高山族人抱住自己的大腿哀嚎着倒地,吴诚往箭羽上吐了口唾沫,用手指捋了下,这个小伎俩起到了作用,第四支箭射穿了目标的肺部,那个倒霉蛋扑倒在地,红色的血沫从口中涌出。
野蛮人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两个,道卡斯人们发出欢呼声迎了上去,将其拦住了,吴诚第五次拉满弓弦,箭矢穿过两个道卡斯人之间的缝隙,正中目标的右肋,最后那个高山族人立即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掉头就跑。吴诚伸手去地上取箭,却抓了个空——箭已经射完了。
吴诚走到那个大腿中箭的野蛮人身旁,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模仿方才那个高山族首领的样子说道:“看来山是我的,鹿也是我的!”
最后这个高山族人满脸是汗,不难看出他十分恐惧,突然他高声叫喊了几声,然后拔出腰间的黑燧石匕首,猛地刺入自己的喉咙,翻滚了两下就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