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衣接到那镯子一愣,正想拒绝,却听到王翠翘压低嗓门道:“待会在你家大人面前还请美言几句,小女子定当重重回报。”她看了看那对镯子乃是用上等翠玉雕琢而成,工艺精巧,宛若一汪碧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便说不出口了,笑道:“姐姐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王翠翘见由衣收了自己的镯子,这才松了口气,她随由衣走了一段路,看到林中空地篝火旁坐着一个男人,身形长大,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赶忙跪下道:“小女子见过大人!”
周可成了看那妇人,只见其生的娇小玲珑,皮肤白净细嫩,椭圆形的脸蛋,生的一双顾盼含情的细长眼睛,弯曲的眉毛下,闪烁着惹人爱怜的光。
“徐海的眼光倒是不错!”周可成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胡床:“小娘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多谢大人赐座!”王翠翘暗自松了口气,她在那胡床上坐下,双目低垂,看着周可成的靴子,屏住呼吸。
周可成低咳了一声,笑道:“王翠翘,你为何离开徐海?”
王翠翘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颤,她最害怕的一种情况发生了,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自己隐瞒也只是自找苦吃了。她起身跪下道:“民女王翠翘,为徐贼虏去,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并非民女要离开徐贼,而是徐贼眼见得形势危急,不想民女玉石俱焚,便派人将民女送走的!”
“这么说来那徐海对你还是不错的嘛!”周可成笑了起来。
王翠翘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寒意来,她咬了咬牙,磕头道:“民女知罪!”
“呵呵!”周可成笑道:“他对你好是他的事情,你又有什么罪不罪的,你怀有身孕,坐下说话吧!”
“多谢大人!”王翠翘听到这里,心中暗喜,又磕了个头方才起身坐下。
“好叫夫人知晓,在下姓周名可成,也不是什么大人老爷的,算来与那徐海也算得上是同行。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周某与令夫虽然说不上冤家,倒也有些旧怨,所以这次周某便帮官府办些差使。待会要询问几句,夫人若是答得让周某满意了便无妨,否则只好将夫人交到官府手上,让那些大人老爷们问话了!”
王翠翘刚刚坐稳了,听了周可成这一席话,整个人仿佛三九天当头浇下一盆雪水来,禁不住发抖起来。她是徐海的身边人,许多隐秘的事情徐海也不瞒着她,也有听说过周可成的名声,在她看来能够在海上创下这么大一番基业的人必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自己一个弱女子落到他的手中哪里还有幸理?赶忙将先前徐海与自己说的那些事情说了个一干二净,最后从怀中取出地图献上道:“妾身已经将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还请老爷饶恕则个!”
周可成从由衣手中接过地图,看了看笑道:“好个徐海,旁人说狡兔三窟,他只怕有七窟八窟了。由衣,你带她下去安歇,莫要亏待了她!”
“是!”
半盏茶功夫后,由衣回来看到周可成坐在火堆旁,静静的看着火光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在看什么?”
“火!”
“火?”由衣看了看那火堆,觉得与寻常的火堆并无什么区别:“这火有什么好看的?”
“我年少时读过一本书,书中有一位红衣巫女,自称可以从火焰中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红衣巫女,看到未来的事情,还有这等事?”由衣一下子被惹起了兴致:“后来呢?书里那位红衣巫女下场如何?”
“不知道!”周可成摇了摇头:“那本书只有一半,没有写那红衣巫女的结局。不过那红衣巫女看到的只是似是而非的光影,一不小心就会看错。”
“那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我呢!”由衣笑了起来,她看看旁边无人,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女子?”
“王翠翘?过两天你把她送上船,然后交由下一班船运回中左所就是了!”
“你真的不打算将其交给官府?”
“当然不交?”周可成笑道:“我若是把这女子交给张经,那厮肯定会用这女子为诱饵与徐海接洽,然后挑拨群贼自相残杀,那我还有什么本钱与官府讨价还价?还不如留在自己手里,多一手暗棋的好!”
“也是!”由衣点了点头:“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就等张经回来吧!这场戏我们只是配角,主角还是朝廷!”
青浦,朱家角镇
“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张经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不远处的码头上到处都是被烧毁的船只的残骸,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片片残垣断壁在诉说着不久前倭寇对当地的破坏。
“贼人烧毁船只,是想阻止我大军追击,应该从其他地方调集船只,追击贼寇!”瓦氏夫人上前道,已经年近花甲的她已经是满头白发,但犹自脊背挺直。可能是由于其特殊的身份,张经对其极为敬重。
“恐怕这不过是贼人的偏师!”张经叹了口气:“徐贼有两万余众,又抢掠了青浦周围的乡镇,船只只会不够,怎么会还将这么多船只烧掉?”
“偏师?”瓦氏夫人脸色大变:“难道——”
“嗯,徐贼的主力应该是往嘉兴那边去了!” 张经叹了口气:“只怕这次是中了徐贼的圈套了!”
“那要回师嘉兴吗?”瓦氏夫人问道。
张经沉吟了一会,没有说话,几分钟后叹道:“趋百里而求战,必阙上将军,嘉兴城池坚固,徐贼一时间也拿不下来。何况眼下还没有切实的消息,让各军先扎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