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尼子晴久第一次企图将毛利军引出城外了,无论是尼子晴久还是毛利元就都很清楚,在严岛的惨败之后,虽然周可成只留下少数人质,将原本属于毛利家的俘虏都释放了,但毛利家也是元气大伤。以至于毛利元就不得不放弃了扼守安艺盆地的的外围据点,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到吉田郡山城。与十五年前的那次围城战相同,毛利元就并没有被动的死守城中,而是不断的向敌军发动袭击;利用山城外复杂的地形杀伤对手。而经历了十五年的历练,尼子晴久也变得沉稳狡黠了许多,他冷静的应对对方的袭击,还不时故意露出破绽,企图将毛利军引诱出城加以消灭。在围城战的头半个月里,就一直持续着这场猎人与狐狸的游戏。
“看来这场围城战还要持续很长时间!”织田信长喃喃自语,面对老对手,尼子晴久表现的出人意外的谨慎,不过这倒也不难理解。在经过了十五年前的那次惨败的淬火,尼子晴久早已从顽铁变为精钢,变得更难对付了。
“这对于探题殿下来说倒是好事,只不过我的报告就没啥可以写的了!”织田信长叹了口气,对随行的武士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住处,织田信长让人送来火盆,城墙虽然厚重却抵挡不住冬日的寒风。
“想必尼子军在城外会更冷!”织田信长喝了口热茶,这种拖延对于守城一方更有利,毕竟不管怎么说在严酷的冬日里城内总比城外的野营里要好受些,而且尼子家的三万大军对于后勤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但拖延对于城内的守军的心理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毕竟周可成不是大内义隆,他可不会亲率大军前来救援的。这一点织田信长知道,毛利元就也很清楚。
“真是一个残酷的比赛呀!探题殿下下一步会干什么呢?这还真是个难以揣测的男人呀!”织田信长摸了一下下巴的短须,他知道此时的周可成一定在准备干些什么,只是不知道目标是什么。
堺,红楼。
“这么说进入中海的最好时间是涨潮的时候?”周可成听完了中村良仲的报告之后,沉声问道。
“是的,那条海峡很窄,尼子家在两边都有堡垒,我们必须尽快通过!”
“嗯,那像鲲鹏号那样的大船可以进入中海吗?”
“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我建议最好不要!”中村良仲答道:“海峡曲折,而且风向多变,如果要让鲲鹏那样的大船进入,就必须降下风帆,用划桨船将其拖入。尼子家所拥有的武器当然无法击穿鲲鹏号的侧板,但是却足以摧毁那些拖船!”
“嗯!那饭梨川呢?”
“可以通行两三百石的小船!尼子家对这条河流的航道治理的很好,他们经常利用这条河流运送货物!”
“很好!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周可成笑了起来:“良仲,这一次你立下大功了。你跟随我也有些年头了,接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中村良仲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从周可成是手上得到的淡路国是个贫瘠的岩石小岛,石高只有五六万石,无论是换到西国哪里都是加封:“一切都听凭殿下安排!”
“很好!”周可成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会记在心里的!”
“多谢殿下!”中村良仲赶忙俯首拜了下去。
“大人!”中村良仲刚刚离开,张经就从会议室里面走了出来,他脸色阴沉的向周可成欠了欠身体:“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付汪直他们?”
“汪直?”周可成笑了起来:“随时都可以,他们不过是些跳蚤罢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张经的眼睛里跳过了怀疑的火花:“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到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可成笑道,他笑着拍了拍桌上的地图:“我们要先对付尼子家,然后平定西国,然后是四国和北九州,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对马和平户就不战而下了,自然倭寇也就解决了!”
“可是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这么做了,倭王已经给了你处置西国的权力,你完全可以用舰队攻打平户和对马,直接消灭汪直!”张经争辩道。
“那如果大明再派出一个朱纨,兴起海禁,禁绝两桅以上大船,攻打中左所和金山卫,我怎么办?”
“这个——”张经顿时哑然,半响之后他低声道:“那你还有倭国、淡水、朝鲜和南洋呀,你还是可以继续做海上贸易的!”
“张大人,来,你先坐下!”周可成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兰芳社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堺的这些商人们都站在我一边?因为我能够运来大批的生丝、陶瓷、布匹、药材、茶叶,这些商品几乎都是产自大明,如果我失去了中左所和金山卫,你让我从哪里运来这些商品,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如果你失去了一只手,虽然其他部分完好无缺,很可能会因为流血过多或者剧烈疼痛而死去的。”
“你这是挟寇自重!”张经抬起头来,直视周可成,目光阴冷。
“不,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糟糕!”周可成摇了摇头:“张先生,你很清楚从这一切并不是我造成的,东南倭乱的始作俑者不是我。”
“可是你曾经向我许诺,要平定倭乱!”
“没错,不过那都要按照我的步骤来,一步一步来!”周可成冷声道:“先平定西国,然后是四国和北九州,最后是平户和对马。那时我就有足够的力量控制 大海,收买人在朝廷里替我说话,防止再出现朱纨禁海那样的事情,这都需要时间!时间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