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周可成点了点头:“难怪我方才看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倒像是被女色掏空了一般!道长,这件事情你为何不和陛下说说呢?”
“管管?”静音露出一丝苦笑:“大都督,贫道说了,只是——”
“圣上不听是吧?”周可成倒是不意外:“你把那几个送美女珍玩入宫的勋贵名字告诉我?”
“啊?”静音吓了一跳:“大都督您打算干什么?他们其实也只是想讨得天子欢心,保全家业呀!”
“道长你放心,我不会让圣上知道我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静音这才松了口气,说出几个名字来,周可成默默记下来了,沉声道:“道长,并非我小题大做,圣上的子嗣都在京城,若是有个万一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乱党逆贼了!你知道吗?”
“是,是!”静音点头如啄米一般。
“我也不是不让圣上享乐,但不能坏了身子。道长,宫里的事情你要管起来,不要怕得罪人,出事了有我替你撑腰。”周可成冷笑道:“如何,这件事你担得起吗?”
静音咬了咬牙,狠狠的点了点头:“大都督请放心,贫道一定会把宫内管好的!”
“很好,要银子要人你找张大人,只管开口!”周可成笑了起来:“那圣上身边的事情我就都指望道长了!”说罢,不待静音回答,周可成便转身向外间走去,看着周可成的背影,静音长出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背上湿漉漉,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勘兵卫!”周可成招来一名护卫,撕下一张便签:“你把这个送给徐渭徐先生,让他半个月内把这些人家产抄没,人都流放到金州去!”
“是,殿下!”
处置完了宫中的事情,周可成登上乘舆,在卫队的簇拥下向宫城外走去。在甲叶碰撞和沉重的脚步声的催眠下,周可成的头渐渐下垂,打起盹来。他是真的累了,无论是旅途还是冗长的御前会议都让人疲惫,而且他也已经年过四旬,不算年轻了。很快,他就发出均匀的鼾声,陷入梦乡。
“大人,大人!”他被卫士的声音吵醒。
周可成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太阳的位置几乎没有变动,他应该没有睡多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夕阳把巍峨的宫城城门洒成金红色,卫队已经停下脚步,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进耳中:“尊贵的大人,您忠实的奴仆奉命迎接您回家!”
“怎么回事?”周可成低声问道,一边下意识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匕首,还有佩刀,他将其移动到顺手的位置,这才从乘舆上下来。
挡住卫队去路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黑檀木色泽的皮肤外是一件绣着金丝的白绸长袍,在他身后是四名同样肤色的黑人轿夫,轿夫的身后同样数量的马穆鲁克武士,全副武装,单膝跪地,沉默无声,仿佛八座塑像。那名为首的黑人看见周可成,就恭谨的弯下了腰:“尊贵的大人,我们是特地来护送您回家的!”
“回家?”周可成皱起了眉头:“回哪个家?你们是奉谁之命?”
“巴格达的明月,帕夏的女儿阿迪莱阁下!我是她的内务总管阿格多巴!”黑人取出一顶金冠:“这是凭据!”
周可成从卫士的手中接过金冠,他立刻认出那是当初迎娶阿迪莱时赠送的一件礼物,他对对方的身份再无怀疑,又想起森可成给自己的报告,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你便是阿格多巴?很好,你立下了大功,我会重重的奖赏您的!”
“我只是阿迪莱阁下的奴仆,为主人效力是奴仆的本分,您无需奖赏一名奴仆!”黑人太监沉声道:“如果您真的想要奖赏我,请多多的恩宠我的主人吧!”
周可成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左右,左右的卫士个个面无表情,他这才想起来阿格多巴是在用阿拉伯语与自己交谈。面对阿格多巴的请求,他有点犹豫,莫娜在湖口指挥舰队,而自己身边无人,自己虽然富有四海,南京城中还真没有一个可以被称为家的地方。
“很好,那就请在前面带路吧!”周可成回到了自己的乘舆里,黑人太监和马穆鲁克在前面带路,左右环绕着自己的卫队,他能够感觉到全城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伸手放下百叶窗,重新闭上眼睛。
当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晚。但宅邸大门敞开,从门口看进去灯火摇曳,宛若白昼。卫队们簇拥着周可成的乘舆登上台阶,登堂入室。
周可成弯下腰,走下乘舆,黑人太监做了个手势,两厢的奴仆都退了出去,自己站在台阶下,与卫队长相对而立。
屋里只有阿迪莱一个人,她坐在书桌旁,正就着一对鲸脂蜡烛看书,在烛光下,她绿色的眸子闪着光,宛若宝石。当周可成迈过门槛,她便放下书看着他。
“您回来了!”她静静的说。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回来了!”他走到阿迪莱对面的扶手椅旁,坐了下来。
“那我让人送酒和点心上来!”阿迪莱站起身来,周可成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臂:“不用急,我不饿!我们坐下说说话!”
阿迪莱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除了父亲,周可成还是第一个与她这么亲近的男人(太监不算男人),她坐了下来,小心的观察对面的男人,只见对方容貌端正,一双黑色的眼睛满是笑意,下巴留了点胡子,黑发见也有几根银丝,她禁不住下意识的将其与父亲比较,觉得虽然对方远不如父亲那么英俊,但内瓤里却有一些相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