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也该知道那小船上撒网的男子是何人了,他赶忙转过身去,向身后追来的宫女质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道,道长!”宫女结结巴巴的答道:“这温泉池子是陛下的主意呀!”
“废话,这个我当然知道!修池子的银子还是本大臣批的条子呢!”静音气急败坏道:“我是问这伤风败俗的玩意是谁的主意?”
“这,这小人就不知道了!”那宫女吓得顿时跪了下去:“她们说的话小人也听不太懂,如何知道是何人出的主意!”
听到这里,静音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原来上次朱载垕向周可成抱怨之后,周可成除了从私囊中掏出一笔前来给天子兴建宫室,还从海外运了一批各族美女过来,反正以兰芳社现在的贸易网络,只要肯出银子,自然有全球的人贩子为之奔走,什么样的美人儿运不来。朱载垕虽然也贵为亲王,但以其尴尬的身份过去二十多年很难说过得舒心,这一下子陡然看到从肤色各异,各有胜场的数十名各族美人儿献上来,整日的淫乐还来不及,原先的不满和怨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罢了,别说了!”静音挥了一下长袖,喝道:“你替我禀明圣上,就说我有事情要禀告,正在外间等候!”说罢便扭头向外间走去。静音到了外边等了许久,却也没有半点消息,他满胸的怒气却也无处发泄,只能在屋子里转圈。正当他准备再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到那个宫女从外间急匆匆的从外间进来了。
“圣上出来了吗?”
“道长!”那宫女小心翼翼的答道:“万岁爷说让您今日先回去,明日再来!”
“什么?”静音闻言大怒,一把抓住那宫女的胳膊质问道:“圣上怎么会不见我?你好大胆子,竟然敢蒙蔽圣聪,隔绝中外,就不怕本官将你族诛吗?”
以静音掌玺领侍卫大臣的官职,弄死个把宫女不费吹灰之力,那宫女顿时吓得磕头如捣蒜:“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奴婢哪有这个胆子,这确实是万岁爷亲口说的!”
静音看那宫女神态不像是撒谎,便冷声道:“你把当时的情况一字一句的给我说清楚,若真的与你无干,本官自然不会找你的麻烦!”
那宫女磕了两个头,方才小心描述起当时的情况来,原来方才今日朱载垕与十几个各国美人在温泉池中嬉戏,美人儿们扮作鱼儿,朱载垕自己当渔夫,若是被有哪位美人被朱载垕撒网捕上来,便要同饮一杯,以此为乐。朱载垕玩的乐此不疲,早已喝了二三十杯下去,整个人早就昏天黑地了,哪里还会来见静音。
“这主意是何人出的?”静音问道。
“这个——,当时奴婢在外间当值,不在万岁爷身边,真的不知道!”
“好,那我也不为难你,你把当时在圣上身边当值的人叫出来,本官要问话!”
“是,道长!”那宫女如蒙大赦,起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带了几名宫女回来,静音一一询问,才知道想出这个嬉戏法子的不是别人,是朱载垕本人。他默然无语的过了半响,低声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几个不得泄露出去,否则本官唯你们几人是问!”
“是,道长!”
看着那几名宫女的身影从门口消失,静音突然叹了口气,肩膀顿时塌了下来,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自从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掌玺领侍卫大臣实际上最大的责任就是监视朱载垕,确保内阁的所有诏书最后得到天子的承认。但他也清楚自己之所以被周可成如此重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朱载垕的特殊关系,因此静音虽然依照周可成的命令行事,但对朱载垕本人却愈发恭谨,唯恐惹恼了对方,朱载垕与自己的特殊关系受损,最后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但今天的事情却让他有些懊恼,静音很清楚朱载垕的身体只能说很一般,像这样通宵达旦的纵欲对他的健康是非常不利的,而自己如果进谏会不会惹恼了对方呢?他在那儿左思右想了许久,最后觉得还是应该去大都督府一趟,把这件事向周可成禀告。
大都督府。
“道长今日前来,圣上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确实是出了点事情,贫道职责所在,不敢欺瞒大都督!”静音小心翼翼的把今日所见所闻仔细的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大都督,若是如此长久下去只怕于龙体有害呀!”
“哦!”周可成笑了笑:“道长你今日来是要我去圣上那儿劝谏吗?”
“不错!只要大都督您开口,圣上肯定会听的!”
“我说话圣上就会听?道长你也太看得起我周可成了!”周可成笑了笑:“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道长,我方才听内阁张先生说有一份诏书在你那边卡住了,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呀?”
“确有此事!”静音心中咯噔一响,他也没想到竟然周可成都知道了:“贫道觉得这份诏书上的事情干系实在是太大,所以打算先让圣上过目之后再用印!”
周可成闻言笑了起来:“道长,你觉得如果圣上看过之后,还用的了印吗?”
“这个——”静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低声道:“可是牵涉到宗室的事情,总不能连圣上都不经过就把诏书发下去了吧?”
“我让你做这个掌玺领侍卫大臣,不就是为了不经过圣上把诏书发下去吗?”周可成笑道:“如果你觉得力所不能及也可以,可以明明白白告诉我,我换个人来做就是了,决不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