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和一众皇族暗卫听到王震持剑起身的动静，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听到王震这话后……
众人忍不住的一愣。
走在最前面的姜瑄和容盛闻言，也回头朝王震看去……
“姜小姐您言出必行既往不咎，我等感恩戴德，可是……”
见到姜瑄回头，王震握着长剑的手往前一伸，单膝跪地，“我等能够活到现在，手上早已沾染了无数人命，不管我们是不是自愿，那段过往都无法抹去！”
“背负人命又身负修为的人，怎么可能重新成为寻常百姓？姜小姐所赐，我等铭记在心，可是却无福领受！”
“若姜小姐不弃，请收留我们，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着，王震神情笃定的一拜于地！
他读过书，知道在山谷中的过往早就在他们心底形成了无法磨灭的阴影，阴影不灭，他们自然无法成为寻常人……
抱头蹲地的大军见此，面面相觑，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背负人命吗？
曾几何时，他们自相残杀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可是……
那确实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他们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人，却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这……
未尝不是他们身上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罪恶！
罪恶加身，就像王教头说的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领受姜家大小姐所赐……
几乎是瞬间，就有人改变了姿势，像王震一样跪在了地上……
“求姜小姐收留！”
“求姜小姐收留！”
“……”
三三两两的声音响起，逐渐异口同声。
不过转瞬，适才那些抱头蹲地的人，都跪在了姜瑄的面前……
姜瑄见此眉头微皱，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朝容盛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坐在轮椅上的容盛神情淡漠，冲着她挑了挑眉头……
“他们求的是你收留，和我无关！”
收回目光，容盛缓缓道，“你不必看我，自行处置就好！”
他还记得宫里的那人将幽冥谷交到他手上，他改变幽冥谷那些陈规旧俗的时候，那人愤怒的咆哮声……
妇人之仁！
他记得那人当时指着他的鼻子说他那么做，是妇人之仁！
他是不是妇人之仁，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看到不平之事，只要在能力范畴之内，他就一定要管一管！
不管是皇族暗卫的遴选方式还是训练方式，都太过的残忍和血腥，用这种方式固然能够培养出对皇族绝对忠心的暗卫，可是同时……
也泯灭了良知！
他从未将自己当作皇孙贵胄，自然不会像那位一样，理所当然的认为身为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臣是天阉，陛下若非要说臣是妇人的话，臣也并无不可！”
他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回应那位的！
他永远知道，怎么才能踩到那人的痛脚，让他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想到这里，容盛再次抬头看向姜瑄。
这是个真正的妇人，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妇人，两军阵前她有雷霆手段，同时也有妇人之仁……
容盛看到了左青等人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欣赏，也看到了王震等人对她无以复加的感激！
这一刻，容盛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他和她……
是同一类人！
同样就算大权在握，也无法跨出那一步，走到那九五之位的人！
而就在容盛心底沉吟之时，站在他轮椅的后的姜瑄，终是缓缓开口道，“我答应过你们，让你们重获新生，就会信守承诺做到的！我出身姜家，我身边的人除却姜家家将，就只有西北兵卒，不管是姜家家将还是西北兵卒，都随时可能会面临战争！”
“战争的残酷你们也看到了，动辄生死！你们已经吃过了太多的苦，我没有想过要让你们再去经历那些！”
“如果你们是担心我无法兑现承诺，亦或者是将你们安置在西北和蜀地只是缓兵之策，回头我会想办法再去对付你们的话，那你们真的多虑了，我姜家世代从军铮铮铁骨，纵然我是女儿身，也不会做出那般辱没姜家风骨门楣的事情！”
姜瑄言辞诚恳，丝毫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这些人虽然实力不如皇族暗卫，可是比起那些寻常兵卒却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就连西北军中都未必能找出与之相比的队伍，可是……
那又如何？
不能因为眼馋人家的实力，就收为己用！
那她成啥了？
她之前的承诺又成啥了？
跪地的大军闻言，忍不住的转头看向王震……
拒绝了！
姜小姐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不要他们！
“姜小姐多虑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等从不怀疑姜小姐的用心，我等只是敬重姜小姐的德行，发自内心的想要追随姜小姐而已！”
说着，王震再次一拜于地。
“愿为姜小姐鞍前马后，身先士卒！求姜小姐收留！”
“求姜小姐收留！”
“求姜小姐……”
“……”
整齐划一的声音，掷地有声。
姜瑄被他们的呼喊声弄得整个人都无奈了，而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
“姜小姐，你若是不收留我们，那我们就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王震的声音再次传来！
得！
这下连威胁都用上了！
“你！你们！”
姜瑄遥遥的瞪了王震一眼，然后对上四周那一双双笃定的双眸，直接深吸一口气，转头推着容盛就走，“随便你们，反正我现在穷得很，是养不起你们的……”
何止她养不起他们，就连西北军都不敢养他们！
眼馋这些人的实力是一回事儿，真要收编这些人，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姜家虽然位居国公之位，可是府中家将也有严格的数目限制，更别说西北军了，西北军的每一个兵卒都是从民间征召，记录在兵部典籍之中，拿朝廷军饷为朝廷效命的……
她兑现承诺，将这些降军安置在西北和蜀地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这两地是姜家和容盛的地盘，回头他们还得想办法用新增人口抹去了这些人的痕迹，那样操作一番，好歹还能和朝廷交差，可若是将他们带在身边……
按照朝廷惯例，虽然降军不杀，可是也会被废去修为放逐苦寒之地沦为苦役！
那些苦役的结局，可想而知……
她劝降了他们，不是要害死他们，现在……
王震等人的选择，却让她陷入了两难之地！
姜瑄心中怎么想王震不知道，听到她那话，王震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欢欣雀跃的道，“我们不用姜小姐养，我们可以打猎可以挣钱自己养活自己！”
跪在地上的大军见此，也一脸欢喜的纷纷起身。
养自己不成问题，可是能追随姜小姐，那就是他们的福气！
听到身后的动静，姜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