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上天呢？
胤帝只觉得滑稽，滑天下之大稽，可是……
看着姜恒那激动的潮红的脸，胤帝也忍不住的红了眼……
万一……
万一是真的呢？
毕竟盛儿在西北的战事中并未露面，不止盛儿，就连镇国公的那几个儿子也不见了踪迹，万一……
万一这一切，真如这姜恒所言呢？
万一姜瑄那只小狐狸，帮他在西北打了一个大胜仗，洗脱了他身上的昏庸之名不算，还硬要给他搏一个千古一帝的美名呢？
虽然这个万一，万中无一，可是……
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吗？
一时间，姜成文震惊了，胤帝虽然难以置信可是私心的却隐隐也有些激动了……
“姜恒小子，你的猜测靠谱吗？”
过了好一会儿，胤帝才从震惊中回神，目光殷切的看着姜恒道。
“我不知道！”
姜恒摇头，“我这猜测是基于西北已经取得的胜利，还有失踪的兵力得来的，小妹的目标到底是不是西夏国，这一切还要看西夏国配不配合……”
调兵云中城坐等趁人之危，就算是西夏国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起码……
一旦西夏国分兵他处的消息被驻西大将军知晓，驻西大将军霍鸣剑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肯定会借机发兵让西夏国好看的！
毕竟，大胤和西夏国的战争也由来已久了，这种趁人之危以多欺少的事情，不干白不干，可是……
“那你这不是白说吗？”
胤帝闻言当即瞪眼，“让朕空欢喜一场，你这可涉嫌欺君了啊！”
姜恒闻言：“……”
他这是不过是一些猜测而已……
怎么就欺君了？
“行了！这里又没外人，你还摆什么皇帝架子？”
反倒是姜成文对此嗤之以鼻，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堪舆图，满脸担忧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西北的局势到底怎样我们还不得而知，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未必没用！”
姜恒闻言当即抬头道，“万一我猜测是真的呢？万一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西部边陲那边我们需得早做安排才是，陛下……”
说着，姜恒就转头看向胤帝，沉声道，“但凡有一线可能，我们就不能坐失这样的天赐良机，如果西夏国真的屯兵云中城，那西部兵力肯定空虚，陛下不妨下令驻西大将军探一探西夏国的虚实？”
“啊？”
胤帝闻言一愣，明白过来后眉头却是一皱，老眼眨了眨，搪塞道，“这个……就不必了吧？那驻西大将军霍鸣剑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还未得到印证，朕若是下令让他出兵，万一他在西夏国那边吃了亏，他肯定又要上奏痛骂朕……”
驻西大将军霍鸣剑其人……
怎么说呢？
他确实是一员难得的猛将，胤帝也从未疑过他的忠心，可是这人吧，就是性子有点儿轴……
胤帝不是个英明神武的帝王这事儿满朝皆知，可是敢直接说到他脸上的人却不多，而霍鸣剑就是其中之一！
他但凡是做点儿什么不如人意的事儿，这霍鸣剑即便是远隔几千里也会派人打着西部战报的名义送奏本来……
战报那是要当着文武百官念的啊！
天知道胤帝被霍鸣剑没鼻子没眼的骂过多少回了，可是偏生的……
他还不能拿霍鸣剑如何，因为……
驻西军大多是从南地定南侯府统领的兵马中分出去的，而霍鸣剑好巧不巧的，正是定南侯的义子，是他心尖尖上那人的义兄，他家盛儿的舅舅……
胤帝拿霍鸣剑无可奈何，避其锋芒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去？
“陛下！”
景恒闻言却一脸不赞同，“就算是捕风捉影，只要有影我们就要抓住！毕竟万一我猜对了，有驻西军的配合，我小妹才能更好打开局面！陛下还是下令比较好……”
姜成文闻言，略一思忖也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只是让驻西大将军刺探一下西夏国的虚实，又不是真让他开战，陛下就算是下了这样的令也不会落人口实！”
当然，就算真的是他们猜错了，陛下被驻西大将军骂了，那就……
骂了呗？
左右陛下被驻西大将军骂也不是一两次了，还有啥不习惯的？
“不不！”
胤帝闻言摇头连连，“朕不下令！朕不下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霍鸣剑也算是他的大舅哥，他惹不起！
真惹不起！
要不然他也不会二十多年都不敢让霍鸣剑回京述职！
因为他怕霍鸣剑回京就不止是骂他，而是会打死他，毕竟盛儿这事儿……
咳咳！
别人不知道，胤帝觉得霍鸣剑肯定是知道的，要不然这二十来年他也不会胆大包天乐此不疲的骂他啊！
“陛下！”
景恒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这对陛下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谁说没损失了？”
胤帝瞪眼，“你问问你二叔驻西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骂起人来那就不是人，不光他不是人，就连朕都跟着不是人了，朕是傻了才会信了你的漫天胡诌去给他下这样的令！”
“还刺探西夏国虚实，他不刺朕，朕都谢天谢地了！”
“陛下你……”
姜恒闻言气的一噎，脚下忍不住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恒儿！”
姜成文适时的伸手扶住了他，将他摁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腿脚不好，别一直站着了，这事儿让我来！”
说着，姜成文就对上了胤帝。
“下令！”
简单的两个字。
“不！”
胤帝摇头，神情坚定。
那半拉大舅子不好惹，他真惹不起！
“我闺女在西北立下那么大的战功，连你身上的污名都给你洗了大半，你就不能当个有担当一点儿的好皇帝？”
“这不是朕当不当好皇帝的问题，这是要命的问题，姜二你知道的，霍鸣剑因为定南侯府那事儿上年都直接给朕送刀子了……”
“那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和家国大事有什么关系？事关战事，你得以大局为重！”
“朕就是以大局为重，也不用给霍鸣剑下令啊！”
“什么意思？”
“不是还有盛儿在吗？盛儿和姜瑄那丫头在一起，其他的事情你们完全不用操心，我们更完全不用操心！”
“……”
姜成文对胤帝这反应有些纳闷，可是在胤帝的再三保证下，姜成文还是扭头安抚起自家侄子来……
他相信自家侄儿这个军中诸葛的猜测不是无的放矢，可是，胤帝这人虽然是个没多少担当的昏君，在事关战事的大事儿上，他却从未糊涂过！
胤帝既然让他们放心，那他们其实就不必过多担心……
胤帝见叔侄两人终于不再揪着自己不放，躲在一旁暗戳戳的松了口气。
天可怜见的，有盛儿在，用得着他给霍鸣剑那厮传令吗？
别说他只是传令，就算他下了圣旨，霍鸣剑听不听都要看他的心情，可是盛儿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