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踆童抓着衣襟,离他那么近,我又闻到了那股从他嘴里喷出的臭气,再度被熏得打了个喷嚏,这一次我清晰地感觉到,那是一股夹杂着浓重血腥、腐臭味道的怪味。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我使劲捂住嘴巴,把胃里上涌的酸水强行咽了回去,我离他那么近,如果吐在他身上,免不了一顿暴打。
为了防止他嘴里的臭气再次窜入我的鼻腔,我只好闭上眼睛,把脸扭向一边,尽量离他的嘴巴远一点。这样也省得再看见他那张令人作呕的丑脸。
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啸,我几乎感觉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踆童大喝道,“到了,睁眼吧。”
旋即,我感觉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松开了,脚也落在实地上。
本以为这青铜巨树上都是光秃秃的树杈,可眼前的情形真的令我很惊讶。
青铜巨树上居然有一栋很漂亮的木造小二楼,虽然不如宫殿豪华气派,可是看上去温馨舒适。
而我,此刻就站在木屋的门口。
我抚平被踆童抓皱了衣襟,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踆童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着他进屋,我只好跟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桌椅板凳全是木头的,看得见一圈圈的年轮。我好奇地数着那些可爱的圈圈,猜测的树木的年龄。
屋子里有一股浓郁的树木清香味,闻起来令人神清气爽,可不知为何,于清香之中,还有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尽管这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人很不愉快,我还是尽量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因为我知道这个叫做踆童的家伙,可不会怜香惜玉,万一惹怒了他,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对了,在我误动了桶里那些恶心东西的时候,他不是威胁过我说要杀了我打牙祭吗?
当然在他眼中,我这副赛璐珞的样貌也根本算不得香玉,记得他刚骂过我是尖脸平胸的丑八怪。
一想到桶里那些棕灰色圆圆的东西,我就感到鸡皮疙瘩上来了,记得那些东西毛茸茸的,似乎还在蠕动,对了,还差点被一只爬到手上。
桶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鬼?
要是李元泰和高鹏在的话,他们可能认识,一想到自己已经跟小伙伴分开了,强烈的孤独无助感袭上心头,不觉鼻子一酸,眼前的一切也模糊起来。
我担心自己哭出来,赶紧扭过脸去,擦掉眼泪。
“怎么样?这屋子漂亮吗?”踆童并未觉察出我面色有异,兴奋地问道。
“很不错。”我由衷地赞叹。
得到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在木屋中开心地踱来踱去,他心情大好。就像一个孩子看见另一个孩子喜欢自己的玩具一样开心。
其实我无数次地梦见自己在马尔代夫度假,住的就是这种可爱的树屋。
虽然踆童是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怪物,可是这木屋我是真心喜欢。这木屋对于穿梭到远古、被迫再度扮作女人又流落到必须跟怪物一起生活的我来说,不啻于一种欣慰。
可是踆童接下来说的话吓了我一大跳。
“这屋子当年可是爷用唾沫一点一点糊起来的。”
用唾……唾液一点点糊起来?
那是什么情况?
什么东西需要用唾液这种特殊液体来糊呢?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感觉胃里有东西往上涌,脑海中瞬间涌现出燕窝一类的东西。
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伸手抓住了门框。
“你怎么了?”踆童不安地看着我。
他居然也会关心我吗?也许这怪物不是看上去那么坏。
看着他不安的眼神,我心头居然涌上一点小小的感激。
“没事,我想我是饿了。”刚才吐了很多,胃里的确很空。
“那爷去做饭。你把屋子好好清理一下。清理房间你懂的吧,都是些一看就会的活,扫扫地,擦擦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对了,窗户和墙壁也要擦干净。等下爷可要检查的。你别想偷懒。”
尼玛,这家伙不是禽兽吗?
心中刚刚涌起的那点感激瞬间消失无踪。
明明看着我不舒服快晕倒了,还让我做家务,而且连墙壁都要擦干净,真他喵的不是人。其实这话我哪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抱怨。
踆童把笤帚和抹布扔给我就自己去厨房忙活去了。
不一会儿,从厨房里传出水声、刀切菜时发出的声音、以及碗盘的叮叮当当声,除了这些正常的声音之外,还有些奇怪的吱吱呱呱的声音,这些怪声音时有时无,在觉得自己听错了的时候,怪声音又兀自地响了起来。
我听了一会儿,感觉自己都快被搞得神经衰弱了,罢罢罢,随它响去吧,在我看来,那个怪物踆童鼓捣出什么怪声音都很自然。
我还是赶紧收拾房间吧,那怪物不是说等下要检查我的劳动成果吗?如果到时候活没干完的话,估计我连饭都没得吃。
跪在地板上擦地的时候,我把踆童的全家老少祖宗十八代诅咒了好几千遍。
我一边擦地板一边骂他那该死的老妈怎么生出他这么个懒骨头,地板脏到我换了三盆水还没把泥擦干净,墙壁和窗户也不知几百年没擦过了,上面积得污垢比我半个手指还厚,就连看着干净的桌椅板凳也罩着薄薄的一层土。
说实话,我真心后悔刚才因为头晕在那椅子上坐了一下。
等我全部擦干净之后,已经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瘫在椅子上,麻木地看着踆童一盘盘地把菜端上桌。就算他再数落我逼着我跟他一起去厨房端菜,我也当做耳边风,因为我实在太累了,我连伸出脑袋看看盘子里是啥菜的力气都没了。随便他怎么骂我吧。
踆童唠唠叨叨地骂了我一通,见我没有反应,只好自己把菜都上齐,再把酒坛子搬出来。末了,他又在墙壁和窗户上摸了几把,估计是想检查我有没有偷懒,看样子还算满意,因为他摸完之后没有骂人。
“说实话,这屋子你多久没收拾了?”我有气没力地问他。
“上一次大扫除应该是在两百年以前。”踆童抓着头皮想了半天,才不确定似的说道。
我瞬间石化,两百年以前,这家伙居然还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老实待着,不许偷吃,爷去把主人和美娘子叫来。”踆童说完,就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