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初,你发什么呆!既然你不肯放过金象国的百姓,那我也不会放过你。”梁锋怒吼道。
梁锋一句话把风如初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梁锋与风如初对峙。
一个依仗着师父的身份虚张声势,一个凭借着自身实力大展身手。
谁也没打算让谁,两人目光射出的剑气劈得空气咔咔作响。
风如初紧皱眉头,眯着双眼,紫罗兰色的双眸拉成一条细线,嘴角微弯,一抹嘲讽的笑意浮现唇边。
这是风如初目前惯常的表情,自从艺成下山之后,他就不自觉地会浮现这种表情。
这表情对于梁锋来说,太陌生了。
这表情代表着挑衅、蔑视,以及各种不敬,总之不该是徒弟看师父时出现的表情。
在梁锋的记忆中,风如初一直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一个需要人宠爱的长不大的孩子。
此刻他的脸上浮现这种表情,就代表着刚才他帮自己治疗的那点温情消失殆尽。
果然,风如初比出剑指,冷笑道,“师父,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我曾经发过誓要把金象国的所有人都变成骷髅人,这金象国的所有人自然也包含了师父您老人家,所以,只好委屈您了。至于刚才帮您治疗,就当做是这十六年养育之恩的回报。”
梁锋看出风如初眼中的决意,不觉大惊失色,刚才跟风如初交手,他便知道目前的风如初本领远在他之上,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梁锋不自觉地摸摸右腿,刚才那条腿被蹂躏成肉汁和血水的痛感还在。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再也顾不得什么师徒面子和虚张声势,面色惨白道,“风如初,难道你真的要不顾及师徒情分了吗?”
言下之意,还是想让风如初手下留情。
风如初不是傻子,以他对师父十六年的了解,他又怎会不知梁锋现在是为了面子死争。
昔日师徒温情的画面跃然眼前,一丝恻隐悄然滑过心头。
可是转瞬间,风如初脑海中浮现的是在大街上艰难地往前爬、脸上不知流着的是血水和泪水的自己,还有那个雪地中几乎快要冻死饿死的自己,最后出现的是自己好容易爬回梁家宅院,师父那张满是责备的臭脸。
风如初把心一横,道,“师父,得罪了。”
梁锋心道,这下子要动真格的了。
风如初比出剑指,道,“小白,准备好了吗?”
骷髅头道,“早准备好了,主人。”
一阵晦涩难懂的咒语声响起,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张了。
梁锋忽然感到惊骇万分,想要念咒语隐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面前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小水滴。
小水滴悬在半空,像只凶狠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要,不要过来啊。”
梁锋本能地朝后退去,那小水滴传达出的恶意吓得他浑身颤抖。他想要逃跑,可是发现双脚就跟涂了强力胶一般,牢牢黏在地上,根本无法挪动一步。
那小水滴初时也就指甲盖大小,以肉眼觉察不到的速度迅速变大。
等小水滴长到一人多高的时候,噗地一声,小水滴,应该是大水滴直接从半空中一个俯冲撞到梁锋身上。
梁锋就觉得浑身一凉,睁眼一看,自己已经撞进大水滴里面了。
被困在水滴中的梁锋,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缸中的鱼,这狭小的空间令他感到窒息。
他紧贴在水滴内壁上,使劲打手势,示意风如初放了他。
风如初调皮地摇摇头。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梁锋疯狂地拍打着水滴内壁,可是没有用,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砸在厚厚的海绵上,一点都不疼,可是水滴也并没有被他捅开一个小窟窿。在水滴内踢踹一阵之后,他累得瘫作一团。
风如初眯起双眼,狭长的紫罗兰色眸子里满是嘲讽的神色,“师父,不用担心,我保证一点都不疼。”
“风如初!你已经疯了,我是你的师父,是你的养父,你这样对待我,就不怕遭报应吗?”
水滴内传来梁锋愤怒的吼声,他的声音透过水滴的折射听上去瓮声瓮气的。
风如初依然不为所动,这两年,经过这么多事,他已经成熟了很多,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心软了。因为在他被众人尽情侮辱殴打的时候,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怜悯。
从那以后,他发誓绝不把自己的善良和怜悯滥施于人,因为大多数人都不配得到它们。
风如初再度比出剑指,默念咒语。
啪——
大水滴上先是出现一个小孔。
紧接着……
啪啪啪——啪啪啪——
每次随着啪地一声响,水滴上就多出现一个小孔,就如同有一根看不见的针在水滴上扎洞一般。
于是,水滴上瞬间出现无数细小的孔,这些小孔也就针尖大小,肉眼是看不见的,
小孔的出现伴随着无数的啪啪啪声,声音不大,可梁锋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无数的啪啪声就在他头顶、眼前和周身疯狂地响了好一阵。
尽管他看不见那些小孔,可是这包围着他的啪啪声还是让他感到不安。
梁锋已经预感到某种不详的变化即将发生。
“风如初,你打算干什么?”梁锋显然已经被吓坏了,说话都带着颤音。
风如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等下你就会知道。”
……
风如初果断下令,“小白,上黑烟。”
骷髅头应道,“是的,主人。”
骷髅头的上下颌打开,大量的黑烟从它齿缝间涌出。
黑烟像是知道自己的去路,如同长了眼睛似的,朝着大水滴涌去,黑烟迅速透过水滴上的无数小孔,钻进水滴内,朝着梁锋身上涌去。
梁锋拼命地躲避黑烟,可是水滴内空间很小,根本躲不开。
黑烟紧紧包裹着他,而且烟雾越来越浓,最后把他像包裹木乃伊那样裹得严严实实。
梁锋在黑烟内不住地挣扎、嚎叫、哀求,甚至是诅咒。
大约半盏茶的工夫,风如初念咒撤去黑烟和水滴。
梁锋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胳膊腿和躯干全都变成了白骨,猛一抬头,正好看见,旁边店铺里一面古旧的青铜镜,不知为什么,他哆哆嗦嗦地朝着那面镜子走去。
啊——
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发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那哪里是一张人脸,分明是一颗骷髅头!
“不!那不是我,不是我。”
梁锋惨叫着,拔脚朝着街道远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