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老周扛着曾雨晴的尸体独自走在废街的路上。
走了不知多久,看见阴森可怖的银宝大厦矗立在眼前。
再次看见银宝大厦,老周心里自然是感慨万千。自己和儿子在这栋大厦里经历了太多的故事,这些故事有些曲折离奇,有些惊世骇俗,可是现在,这些故事都成为这栋大厦黑暗历史的一部分,永远地寄存在这栋大厦里面。
就在老周肩扛尸体,犹豫着要不要走进这栋曾经给了他们父子太多故事的大厦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儿子稚嫩的声音。
“爸爸,爸爸,你赶紧回到破屋中去吧。鬼差马上就到了,他们要是找不到你会发火的,快回去!快啊!”
“儿子?晓光?你在哪里呀?”
只听见儿子的声音却看不见儿子的小身影,老周着急了,可是儿子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说话了。
老周扛着尸体,木然站在雨中,嚎啕大哭。
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汩汩而下。
忽然,他感觉肩上的分量一下子变轻了。
扭脸一看,原来是曾雨晴的尸体消失了。
紧接着,暴雨也停了,天气似乎转好了些,只是看上去还是阴郁异常。
儿子稚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爸爸,快呀,鬼差已经到青影片场了,我已经看见他们了,这次阎罗派来的是牛头马面,他们马上就会找到那间破屋子的,发现你不在,他们一定会发火的。爸爸,赶紧回到你的尸体边上去,快啊!”
“晓光,你能让爸爸再见你最后一眼吗?”
“不能了,我也要走了。我是求了阎罗半天,他才肯给我机会,让我来跟你道别的。爸爸,再见了。”
“晓光!你出来啊,爸爸,好想你啊。”
老周放声大哭,可是再也没有任何回答,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周想起儿子的忠告,只得擦干眼泪,往破屋方向跑去。
回到破屋里,他看见自己将死的躯壳就吊在钢管上,原来自己看上去是那样的苍老消瘦啊,他刚站在躯壳下面,就听见噗地一声,自己重新又附在躯壳上了。
一瞬间,那种极度窒息的感觉再次攫住了他。
破屋中,三只女鬼围着用皮带把自己吊在钢管上的老周。
此时的老周,面色紫涨,舌头耷拉在嘴边,目光迷离涣散,很显然,生命即将离他而去。
白晓柔道,“两位姐姐,老周到底死了没有?”
小护士掠起身形,用手试了试老周的鼻息,“还有呼吸呢。”
白晓柔惊道,“哇?一般人挂上去两分钟就死翘翘了,老周竟然坚持了四分钟还没死?”
曾雨晴笑道,“护士妹子,你还真搞笑,还用手去试他的鼻息?你们俩刚才都没看见吗?老周的魂魄被他儿子周晓光给叫走了,老周现在是肉身和魂魄分离的状态。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勒死了。”
“老周都要死了,周晓光还来找他干嘛?”
“父子情深,怎么也得道别一下嘛。”
“雨晴姐姐,要是老周父子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下的套,他俩会怎么想?尤其是老周,会不会郁闷死了?”
“随便他们怎么想,我只想痛痛快快地报仇,现在我的心愿也全都达成了,没啥可郁闷的了。”
三只女鬼正叽叽喳喳地议论,眼见着老周的魂魄急急忙忙地回来,附在躯壳上。
曾雨晴道,“不好了,咱们得赶紧避一避了。老周的魂魄匆忙赶回来,指定是鬼差要到了,可别让他们看见咱们仨呀。”
白晓柔道,“雨晴姐姐,来的会是谁呢?”
曾雨晴道,“管他谁来呢,咱们快走。”说完,身形一下子消失在墙壁中。
其余两只女鬼的身形也消失在墙壁中。
三只女鬼刚消失不见,就看见两个鬼差大摇大摆地走进破屋。
两个鬼差,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面,来的果然就是牛头马面。
马面手里拿着一纸公文,咳咳两声,“你就是周旭光吗?”
老周点头,“是的。”
马面道,“周旭光你在二十年前奸杀了女演员曾雨晴,你认罪不认?”
老周道,“两位鬼差大哥,我冤枉啊。那个曾雨晴就是个贱人,是她自己穿成那样勾引我上她,完事后,她又诬赖我QJ她,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呢。说实话,我真的没有QJ她呀,她穿得那么暴露往我怀里扎,她明明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何来的QJ一说呢?我跟她实际上就是你情我愿,根本就是QJ。”
牛头马面相互对视一下,马面咳咳两声,“我这里只负责陈述案情,至于你是真冤还是你俩自愿发生不正当关系,等你去了地府再跟阎罗去说吧。”
马面把公文翻了一页,遂皱眉道,“哦?还漏了一页,你还杀了对你一往情深的罗大姐。纵观你的一生,两条人命在手,真是罪孽深重啊。嗯?不对,后面还有一页,你还杀了对你情深义重的结发妻子张爱红,你还是个人渣啊。牛头,把他锁住带走。”
牛头上前,把铁链往老周脖子上一套,厉声喝道,“走吧,跟我们走。”
老周急忙辩解,“罗大姐那件事纯属于误会,我是被人设套才误杀了罗大姐,我本意没想杀她,我冤枉啊。至于我妻子张爱红,我就更冤枉了,我都已经跟妻子和好了,怎么舍得杀她呢?我杀妻子是被曾雨晴那个贱人给算计了。我这一生真是太冤了,总是犯小人,先是被老黑算计,之后又被女鬼曾雨晴算计。”
马面厉声道,“你冤不冤的,我们管不着,等你去了地府,阎罗自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牛头冷笑,“就是,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老周哭道,“两位鬼差大哥,请你们不要带我走。”
牛头道,“不行,必须跟我们走。”
马面道,“我们这个链子叫做地府的锁魂链,是专门锁魂魄的,一旦锁魂链套在脖子上,你是走也得走,不走还得走。”
牛头扯动铁链,老周果然发现自己的魂魄和躯壳再次分离。
老周看着自己的肉身,想要回去,可是锁魂链的束缚,却使得他无法脱身。
马面道,“牛头,咱们走。”
牛头点头,拉着哭哭啼啼的老周往外走去。
一走到门外,牛头马面和老周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