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钺笑道,“这一段太跳了啊,香香的思绪居然一下子飘到自己当初离开家乡外出的片段了。”
路飞笑道,“是的,被厂长夫人一通数落,勾起了香香对往事的许多回忆。毕竟那时候,她是第一次离开家乡,进入都市,都市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新奇和陌生的。乡下的空气里飘着发酵泥土和牛粪的臭气,而城里的街道上满是饭馆饭菜的香气和一股浓郁的汽油味,那汽油味自然街上跑来跑去的汽车散发出来,她忽然感觉,她很喜欢闻汽油的味道。城里的小汽车真多,在她的家乡,小汽车可是稀罕物,村民的代步工具还只是拖拉机,拖拉机烧的柴油,柴油的气味比汽油的味道难闻多了,闻到浓郁的汽油味之后,她感觉这才是城市的味道。她对那个灯箱招牌实在感到好奇,这城里人太会享受了,还有专门洗脚的地方。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走过去看看城里人怎么洗脚。这洗脚房对于她这个乡下姑娘来说,绝对是新生事物。在她老家农村,只有一个公共洗澡堂,村民们每个月都可以去村委会领澡票,每户领五张,不按人头算,家里人口少的,还能凑合用,人口多的,明显不够,要想多洗,自己就得花钱,一次两块,倒也不贵,可是村里人过日子精打细算的,两块也是肉啊,哪能随便浪费呢?澡票不够用的,全都在家里洗,在家里烧一大锅水,就着盆子洗洗得了。省钱啊。可是前不久,村里有婆媳俩去洗澡,发现有人在偷看,而且就是在村委会的小二楼上偷看,村里的村民们住的都是小平房,唯独村委会是大楼,说是大楼,其实也只是一栋三层楼顶的建筑,澡堂是平房,为了防止不良分子偷看,盖澡堂的时候,特意把窗户开的离地面很高,就是为了防止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家伙打歪主意,可是,谁能想到把窗户修得高了,人家可以爬到村委会的楼上偷看呢?人家待在二楼的阳台上,往下一伸脖子,恰好看得清清楚楚,估计那人也是看得太专注了,那婆媳俩边洗边聊天,媳妇一抬头,正好跟那人眼对眼,这可了不得了,媳妇立刻毛巾遮住自己的隐私部位,扯开喉咙喊了起来,抓流氓了!澡堂里还有几个老太太在洗澡,听见喊声,全都跑到窗台边查看,那人见势头不妙,拔脚溜了,跑得贼快。等几个老太太穿衣服出去通知澡堂的管理员,管理员再跑到村委会楼里找人,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呢?众人赶紧问小媳妇那人长啥样,小媳妇说那人蒙着脸,只看见一双眼睛,精光贪婪的,吓得她浑身发抖。小媳妇因为这事受了惊吓,发誓说再也不去澡堂洗澡了,而且回到家里之后,大病一场。村长立刻召集村里的联防队员专门调查这事,也没查出子丑寅卯来,只能是拖了几天,就没了下文。毕竟,村委会的大楼跟澡堂子隔着得有二三十米远,那人又蒙了面,你让这小媳妇怎么看得清呢?村长只能是登门安慰一下小媳妇,算了事了。可是村子小,村里人口少,一点屁大的事儿都藏不住,更何况是这种伤风败俗的大事。村民们原本就是保守的,出了这事之后,村里的女人全都吓得不敢去澡堂洗澡了。于是乎,村里的男女浴室也就改成了男人们专用的浴室了,反正都是老爷们,不怕看,随便看。至此,澡堂风波才算是平息下去了。香香看着灯箱上血红的大字,想起了村里的澡堂子。其实洗脚房和澡堂子压根不是一码事,也不知怎的,她就给联想到一起了。她拎着自己的小箱子,慢慢地往那边走,在那个洗脚房的门口停住了。至于为什么停住,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现在还在思考一件事,之前她在街上溜达的时候,明明是往这边看过的,怎么就没看见这个招牌呢?难不成这个招牌是刚刚冒出来的吗?可是也不对啊,她走到跟前仔细一看,灯箱上好些灰尘,这些灰尘表明,这灯箱放在这里绝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灯箱的外壳上好些裂纹和擦痕,磨损严重,显然不是新的,看来这个灯箱是早就放在这里的。那就奇怪了,既然灯箱是一直放在这里的,自己怎么才刚发现呢?其实,那时候香香还太小,也太幼稚了,初次进城,没啥见识。她完全不懂,某些店就跟夜市里的小摊一样,夜市里的小摊都被戏称为鬼市,也就是夜间才能出来偷偷摆摊卖点东西,白天不行,因为白天有什么城管之类的要检查,不能随便摆摊,而这个洗脚房呢,也跟鬼市上那些摆摊的人一样,只能夜里经营,稍微风声紧一点,就得关张。这个洗脚房,当地人自然知道是咋回事,可是香香不懂啊,她还小,又是第一次进城,看见什么都新鲜。一个好心的老大爷看见她傻站在洗脚房门口,赶紧轰她,小孩子家家的,站这里干嘛?回家去。老大爷严厉地看着香香,香香知道他是好意,傻呵呵地一乐,拎着小箱子走了。可是她并没有真的离开,等老大爷哼着小曲儿走远了,她又折回来了。继续站在门口傻看,她反正也是闲着没事,而且洗澡房里有暖气,站在门口被暖气烤着,舒服,现在天黑了,冷风嗖嗖的。香香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发现起初,没人进洗脚房,可是随着夜色渐浓,来的人就多了。而且来洗脚房的人也杂七杂八的,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上班族,有邋遢猥琐的中年大叔,还有斯文秀气的大学生,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看上去明显像是二流子的家伙。来的人,真可谓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那几个二流子看见她站在门口,走过来想调戏她,吓得她赶紧跑开了。二流子觉得没趣,一呼拉闹嚷嚷地进了洗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