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直把大堂众人吓得一个激灵,不仅是安如鹤立马跪下身来,就连曲氏等人皆颤巍巍跪了下来。
“皇上折煞我等,犬子卑贱,是万万无法与皇上相比较的。”
李风成不适时的轻咳两声,心头为安如鹤捏了把冷汗,心头暗道:安大人呐,你这脑袋不想要了!
元安帝闻此话神色果然冷了下来,只听他冷哼一声语气冷冽道:“什么卑贱,谁家幼学儿郎能以一己之力连夺六名蛮夷敌寇之性命?要朕说令公子勇气可嘉,智勇无双,是个难得的将才!”
此等夸赞那不仅对顾卿辰来说是天大的恩宠,对安家亦是莫大的殊荣,安如鹤当即就叩首谢恩:“谢陛下褒赏!犬子若是知晓陛下如此夸赞定会欣喜万分。”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
元安帝此话声音极小,安如鹤听了几个字,并未听清,他疑惑追问:“陛下说什么?”
“无事。”元安帝一笑,对着众人招招手:“都平身吧,跪着做什么。”
安如鹤先一步站起身来,接着朝曲氏使了个眼色,曲氏这才搀扶着安老太太起身。
“安爱卿啊,你且前面带路,带朕去瞧瞧令公子。”
刚站起身的众人又被他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安如鹤立马抱拳回道:“万万不可,犬子如今尚处病中,屋中病气若过给陛下,扰陛下圣体安康,臣这脑袋摘十回也不够顶罪啊。”
“一派胡言!”元安帝才缓和的脸立马又黑了下去:“朕叫你带路!净说些废话做什么!”
“父亲。”一直在旁的安锦然突然出声,只见他上前抱拳朝元安帝行了一礼然后对安如鹤道:“就让儿子带皇上去四弟院子吧。”
安如鹤只觉头疼,瞧皇上这模样,这不去也不行了,只得无奈点点头:“一同去吧。”
元安帝到时安锦舒与盛怀安正从屋子出来,看见元安帝时安锦舒直接呆在了原地,浑身僵的如一块石头,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她那微微颤抖的手尽管有衣裳遮掩,可距她最近的盛怀安还是从她那微微颤动的袖子发现了她的异常,他有些疑惑,可也不曾多想,只当她第一次见到皇上害怕。
“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子面前,自是不能失了规矩,盛怀安抱拳行礼,说完后他发现安锦舒还立在原地发呆,赶紧小声提醒:“烟烟妹妹赶紧见礼。”
安锦舒这才回神,见元安帝目光正打量着她立马低下了头,福身见礼:“民女安锦舒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此乃臣的小女儿,十一年岁,平日里被臣与她娘宠坏了失了规矩,还望皇上莫怪。”安如鹤出声。
元安帝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来,只见他缓缓走上前去停在了安锦舒身前:“抬起头来。”
安锦舒心如狂鼓,手脚冰凉,没敢迟疑,渐渐抬起抬头,然后与面前之人对视一眼又慌忙别过眼去。
元安帝见她生的一副明眸皓齿,软媚花娇模样眼睛眯了眯,想起密探信中的一些内容他问:“可有婚约?”
这......
曲氏心中警铃大作,她赶紧走上前福身替安锦舒回道:“回皇上,小女还小,这婚事暂时不急。”
她这般护犊子模样元安帝怎么瞧不出来,他笑笑:“安夫人不必担心,朕就是见令爱生的如此娇柔可人问问罢了。”
曲氏额头滚落一滴冷汗忐忑不安再次说道:“不瞒陛下,其实小女已有婚约。”
一语惊了满堂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安锦舒,她心头一惊顿感疑惑,她哪里来的婚约她怎么不知道?
其次便是盛怀安,他手微微成拳努力忍耐着心中的波涛汹涌,看向安锦舒的眼神意味不明,烟烟有婚约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
接着才是安如鹤与安锦然,就连安老太太都是陡然一惊,什么情况,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见?
众人反应自是没逃过元安帝的眼睛,只见他若有所思的一笑:“不知与令爱有婚约的是哪家公子?”
\"阿娘?\"
安锦舒扯了扯曲氏袖子,偷偷瞧了眼面前元安帝。
她哪有什么婚约啊,她娘这去哪给她找一个未婚夫出来,再说就算此刻瞎编搪塞过去,事后一查立马露馅,欺君之罪,那可是要砍头的。
曲氏也是一时心急,这才说瓢了嘴,此刻也如那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冷汗直冒,若不赶紧找个人顶上堵了这个窟窿,惹怒了天子,她安家恐要背上欺君之罪。
“是臣。”
就在曲氏准备硬着头皮道出实情时,一道温润之声突的响起。
这声音一起安锦舒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看向盛怀安的目光错愕又不解:“怀安哥哥?”
盛怀安走上前,抱拳浅笑掷地有声道:“回陛下,与安姑娘有婚约的乃是臣子。”
元安帝敛着眉打量着他,似在判断其话中真假,半晌后见他面色从容,不见慌张这才哈哈一笑:“佳人配才子,佳偶也。”
曲氏也从一瞬间的惊愕立马转变为惊喜,她附和着明媚笑起来:“是,与小女有婚约的乃是盛公子。”
“阿娘?”安锦舒不动声色再次扯了扯曲氏衣袖,用极低的语气道:“你在说什么啊。”
曲氏却一把挥开她扯衣裳的手偏头回她:“事后再说。”
曲氏并未解释,安锦舒却是已经知晓原由,她没有在当着元安帝的面过多追问,只瞧瞧对面的安如鹤,从他眼中安锦舒并未看到怒气,反倒瞧他看着盛怀安很是满意,安锦舒顿感头疼,这都是什么事啊。
“什么时候的事。”
一道清冷声音传来,风在这句话出现时都缓了下来,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因此话被冰封起来永难再见天日。
安锦舒惊愕失色猛地转身,屋子门口,少年乌黑秀发披散,被风刮起掩住其苍冷薄唇,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他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却又似定焦在某一人身上,深黯眼底充满了假样的平静,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阿弟.....”
安锦舒见他醒了很是激动,可他那眼神却如一盆冷水把其激动浇了个透心凉。
顾卿辰面容惨白往前走了一步,定定看着安锦舒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的事。”
安锦舒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的死死的,然后她像做了某种决定,毅然决然的抬起眼来:“很久了,一直没告诉阿弟罢了。”
“呵!”
顾卿辰冷笑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如落寞的烟火在众人惊呼声中直直跪倒在地。
那血殷红的刺眼,把他苍白的薄唇与面颊染上了诡异的红光。
而目睹这一切的安锦舒一刹那间面如死灰,两眼发黑,耳朵里嗡地一声,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地散了,天地间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的眼前只有顾卿辰吐血的那一幕,以及他跪倒前的绝望眸子。
接着她耳边似响起了好多人的叫喊之声,可惜她身子一软,下一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