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舒笑容迟滞下来,撒鱼粮的手也定在了半空,接着她转过身看向盛怀安,眼眸明亮如月,闪着点点珠光。
“怀安哥哥从何处知晓我为难?”
盛怀安垂眸想了想:“只是我自己认为的罢了。”
“呵呵呵呵。”安锦舒娇笑两声再次回转过身逗弄池中鱼儿:“怀安哥哥多虑了,我并不为难。”
上辈子她一心都在顾卿辰身上从未抬头看过别人,这本不存在的婚约在这一世突然冒出来想来是老天爷在点拨她,让她不要再重蹈覆辙,也要往前走了。
如今与盛怀安的婚约只是缓兵之计,毕竟刚与皇上说完二人有婚约,这立马退婚实在说不过去,其次这婚乃是双方长辈当年面对面定下的,若是就这样解了,难免伤两家和气,此事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真的?”盛怀安面上一喜,难掩激动:“烟烟妹妹当真不为难?”
自安锦舒认识他便见他事事淡然,很少激动或者有笑以外的情绪,此刻瞧他如此激动也是有些吃惊,接着笑着点了点头:“真的。”
得了她肯定答复,盛怀安激动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喂完鱼二人往大堂去,中途盛怀安还是没忍住问道:“那我何时来下庚帖?”
没曾想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安锦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问完这话的盛怀安似也发觉了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咳嗽两声赶紧道:“烟烟妹妹还小,不着急,不着急。”
“怀安哥哥。”安锦舒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盛怀安,脸色认真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自然可以。”
“怀安哥哥问我为难不为难,那我也得问怀安哥哥一句是否为难。”安锦舒倒出心中所想:“怀安哥哥十七岁便中状元,家世显赫,本应有更好的婚配,却因长辈间的口头之言便被捆上枷锁,怀安哥哥可为难?”
盛怀安怎会为难,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路上的人是他第一眼便认准的人,他欣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难。
他看向安锦舒,眼中爱意一闪而逝,怕吓着她盛怀安只得尽力忍耐:“我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一件事,烟烟,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
他眼中爱意消逝的太快安锦舒并未瞧到,听他这么说安锦舒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也并未多想,以为他话里意思是此婚约给他解决了很多烦恼,比如那些巴巴上赶着说亲的媒婆们。
“这是你我二人的小秘密,怀安哥哥可不许告诉别人,距我及笄还有三年,若三年以内怀安哥哥有了心仪之人随时都可找我,彼时我们二人解了这婚约也不会叫双方长辈为难。”
安锦舒巴巴的说着她对二人婚约的谋划,却未见到盛怀安的表情已由惊喜变为了不敢置信,脸色也由红转黑,盯着她的眼中悲伤尽涌。
他何曾不明白她此话的意思,她答应他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不想叫双方为难,是因为皇上。
他想拉住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可突然出现的人却叫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小姐,夫人在找你呢,说我们要启程去三皇子府了。”红鲤跑上来大声道,接着她看到盛怀安欲言又止的模样慌张道:“小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与盛大人说话啦。”
安锦舒摇摇头:“没有你来的正好,我们已经说完了。”
说着安锦舒转头看了眼身后之人,这才注意到盛怀安脸色不太好:“怀安哥哥你怎么了?”
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脸色发灰啊。
有外人在场盛怀安即使有再多的话也是不能说的,加之今日时机不对,他便强行扯出一抹笑来回道:“无事,就是有些冷,一会上马车添件披风便好。”
听他说披风,安锦舒才发觉他只穿了锦袍未着袄,当即垮了小脸:“怀安哥哥可得注意身子,如此冷的天,不穿披风就罢了竟连袄子都不穿,若冻出病来怎么整。”
见安锦舒担心模样盛怀安眼中有了些光彩:“烟烟妹妹教训的是,下次定穿。”
安锦舒叫他保证,盛怀安笑着与她保证了一遍,安锦舒这才放过他,然后与之一同回了大堂。
马车上,盛怀安心不在焉的想着刚才安锦舒的那一番话,连墨竹唤他都未听见。
“公子?公子?”墨竹见自己连唤几声自家公子都没反应于是只得推了推他。
盛怀安被他一推顿时惊醒:“怎么了?”
墨竹奇怪看他一眼:“公子我们到了。”
盛怀安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到了三皇子府,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下马车时顺便叫墨竹拿上了披风。
这场安念翘首以盼的大婚在安锦舒看来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从头至尾在三皇子脸上看不到一点欢喜与激动,自他见到安念起便冷着一张脸,就连拜堂时都不见一点笑容。
安念盖着盖头自是看不到的,还在满心欢喜的期盼着以后得好日子。
可在场宾客不是瞎子,可以说各个都是人精,三皇子这么明显的冷脸谁又瞧不出来呢。
就连顾瑶这等大条的都瞧出不对劲来凑到安锦舒耳边嘟囔着:“烟烟,我怎瞧这三皇子娶你二姐很不乐意的模样?不是说她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吗?这便是得不到时是个宝,得到了就是草?”
“嘘。”安锦舒叫她噤声:“就你话多。”
随着喜嬷嬷的一声“送入洞房”,整个三皇子府内皆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贺喜之声,只是这贺喜声中有几人是真心有几人是看笑话就不得而知了。
按元国婚嫁习俗,新娘子送入洞房时得由娘家女眷与夫家女眷一同送去,讲究一个和和美美。
安锦舒随着人群往新房走,顾瑶与她走在一起,婚娶是喜事,只要是女子皆能一同去新娘子房中沾沾喜气,安念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前走,安锦舒与顾瑶远远吊在最后。
二人只是去走个过场,她二人去的晚,到时新房里已经挤满了人,都往前凑着要与安念说话,安锦舒与顾瑶对视一眼然后又待了半盏茶这才退出了屋子。
二人边说着话边往前院走,结果路过一处厢房时却突然听见一女子软着声音唤元忠。
元忠乃是当今三皇子名号——顾元忠。
这叫元忠的人可能不止三皇子一个,比如在扬州城时,她兄长结识的好友就叫贺元忠,可对方是个文人墨客又远在扬州不可能在出现在三皇子府,更何况在三皇子大婚时跑到人家后院做这种事。
所以这元忠唤的是谁可想而知,
这声音似是女子情动时一时没忍住喊出来的,因为在这之后她二人在未听见半点动静。
安锦舒要走,顾瑶不愿意,她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说不看个明白晚上睡不好觉。
安锦舒没办法,被她扯着绕到厢房后,二人蹑手蹑脚的趴在窗沿上小心把窗子抠了个小眼,借着小眼二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