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她们中午没到就到了这里,现在外面天边都已经擦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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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浅溪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想了很多,想过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想过曾经优雅和蔼的母亲在舞台上跳跃时,那旋转的裙摆和她绷直的脚背。也设身处地的把自己代入了母亲这三年的生活里,去体会她的孤苦悲戚。但是她想着想着,想的更多的是她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母亲把她培育成了温室的花朵,三年前她都不知道人世疾苦是什么样,不知道为了温饱而奔波的感受,更不知道她有时候浪费的东西、时间,都是人家山区孩子奢望而得不到的。
这三年的牢狱经历教会了她很多,她认识到了面包并不都是软的,还有黑到都发霉的!生活并不是你想要什么,就会望着你憧憬的方向发展的。
最重要的是,教会了她怎么去把心里裂开的那一些痕迹,强迫自己不去在乎。也教会了她,越是这样的情况,就越是要坚强起来。
再难过,再后悔,时间也没办法倒流。
母亲的经历,已经发生了,她无法改变。但是她能做的是把母亲所受的委屈,和母亲丢失的东西,统统给她找回来!
顾浅溪咬紧牙关,强行让自己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要做的还很多!早一点把田伯的伪善面具撕了,母亲才能够早一点真正安全。对着后视镜,顾浅溪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脸上那股悲痛欲绝的表情给拍开。
从车上拿过司徒安然放在上面的衣服,下了车。初秋的天已经有了点凉意,司徒安然就穿着个单薄的衬衣蹲在那儿,脚边有一地的烟蒂。
顾浅溪走过去后,司徒安然看着她,还有些怔忪,都忘记伸手把衣服拿过来。“我……”
见他没伸手,顾浅溪索性把衣服披在他的肩膀上,“走吧,王叔的家还没去。”
“你……”
“王叔那边应该会有一些证据可以搜集到,我记得刚才双国栋是说过田祥的那间屋子在村庄边上,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能找到人。”
司徒安然拉住她,“可是……”
顾浅溪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后半句话,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他。“你刚才那句话很对,这狗娘养的生活,在把人一个个往死里逼。人被逼到绝境了,要么就是无声的死亡,要么就在绝境中反击。”
“好在,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以后我也不会再哭给这狗娘养的生活看,我想看看它能把我逼到哪一步。在它没把我逼死之前,我都不会放弃对抗这所谓的命运!”
向来侃侃而谈,连和苏承墨说话都能时不时呛得他无言以对的司徒安然,第一次满腹话语,却什么说不出来。
这个第一眼即便是她素面朝天,都会觉得惊艳到,让人只记住相貌的女人,这一次让他记住了她另外一面。不是以老大的女人,而单纯是她这个人!他同情于她的经历,更感叹于这样经历后,她还能够这么坚强美丽,不放弃的抵抗着。
看着这双杏眸之中表露出来的坚定,司徒安然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在它没把我逼死之前,我都不会放弃对抗这所谓的命运!”这句话,他记得袁清也说过。
司徒安然忽然特别想笑,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跟苏承墨他们四个人,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是有一股倔强,不肯轻易低头。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单薄的女人,骨子里那股犟劲,又哪里输给了他们?
司徒安然挑了挑眉,对着顾浅溪做了个绅士的鞠躬,朝着她伸出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复姓司徒,名安然,安居乐然的意思。”
他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灿烂笑容,但顾浅溪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认真,顾浅溪也郑重其事的伸出手,同他一握。“我叫顾浅溪。”
“浅溪?”
“母亲曾希望我像山涧浅流的溪水响叮咚,永远无拘无束,欢快自在。”
“那现在呢?”
顾浅溪望向旁边那渐渐落下山顶的红日,“欢快的溪水总会有落入深潭的一天,它本质还是溪水,只是会被赋予潭水所有的深沉。对它来说,是成长。”
司徒安然爽朗大笑,“好一个深潭的溪水,我会重新认识你。”。笑完,他一脸认真,“是认识顾浅溪,而不是认识老大的女人。”
开着车在村庄外围转悠了一圈,找到了双国栋所说的那个位置。田祥这边屋子所在的地方,是一排房子紧密的连在一起,他的屋子处于最边上,门落了锁,积满灰尘。那这屋子旁边这户人家,应该就是王叔的了。
这时候,正是饭点,各家各户炊烟袅袅,看见王叔家里飘出来的炊烟,顾浅溪敲响了门。
门只轻轻一推,就开了。顾浅溪对着里面喊了几声,都没有应答,司徒安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听了一会儿。“里面有人在争吵,应该往这边走了。”
果然,没一下,顾浅溪也听到了争吵的声音,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当头的是两个妇女,她们吵得最凶,走到门口都没注意到有人,直接撞在司徒安然怀里。
司徒安然好心的将她扶起,笑着问,“没事吧?”
摔倒的妇女看着他眼睛都瞪直了,整个人懵在那。旁边那穿深绿色衣服的妇女率先回过神来,嗤笑的嘲讽。“你老头子还没过世呢,光天化日的就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这放在过去要浸猪笼的。”
“你怎么说的话呢?”在她后面的一个男人不爽的瞪着这妇女,男人戴着眼镜,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被司徒安然扶着的妇女也回过神了,连忙站直身子,“这个……不好意思……谢谢你啊。你们是?”
这两人一看就是城里人啊,瞅着他们站在自家门前,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的?
“请问你是王大脚的夫人,李华女士吗?”
妇女有些怔怔的回答,“我……我是啊。”
“你们是谁?”戴着眼镜的男人有些警惕的问了声,并把妇女拉到了自己身边。
看他这动作,顾浅溪猜测应该是王大叔的儿子。这时在旁边那个深绿色衣服的妇女冷嘲热讽了,“你看看,俺就说你们王大脚在城里惹事了吧,被人打进医院了吧,你看这人都找上门来咯!”
这尖锐的嗓门,顾浅溪有些熟悉,看着这妇女和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微微蹙眉。恍然记起这不正是那天在医院里带着儿子跟护士闹,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想碰瓷的妇女吗?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能够在这碰上她们母子,也正好省的她再去找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再说一句俺家大脚去了医院,俺就跟你没完!”李华一听就恼了,顾不得外人在这,就想操起旁边的扫帚打过去。
“什么胡说,俺那天跟我儿子一起看见的,医院那么多人作证!而且看那怂样,肯定连脑袋都被打坏哩!”
“你……马春花,你给俺滚!滚出俺家院子!”
王叔的三儿子拉住李华,“妈,马春花这八婆嘴就这么贱,你就当她放屁,咱不稀罕跟这人生气。”
顾浅溪两个人没想到能看这样一个闹剧,司徒安然怕波及到她,已经拉着她退后了几步。顾浅溪听着这个叫马春花的妇女说的话,看来她应该是把王叔住院的事跟李华说了,但是现在李华显然不信她。
“你他妈说谁嘴贱呢!你他妈说谁呢!”马春花她儿子不爽了,吊三角眼一横,推了李华他们一把。“老子要不是看在你们没了老王,就是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老子会好心来提醒你们?”
“俺打死你个王八蛋,你竟然诅咒我家大脚!”李华说着,那扫帚就挥了过去,被那人一把抓住。马春花她儿子上次在医院闹事的时候,就被顾浅溪看出他长年吸毒了,手没几分力气。而李华又是长期做农活的,力气比他大了几分,他压根抓不住,反而被挥倒在了地上。
马春花脸都白了,眼泪空豆子一样全部掉了。顾浅溪一看,可不就是她们惯常用的碰瓷套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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