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疑惑、惶恐、惊骇三种表情迅速在她脸上转变。
“啊!是它!”
任安素尖叫一声,眼皮一翻,身子软绵绵的滑了下去。顾浅溪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跟小护士将母亲抱起来放在床上。医生也赶了过来,测听了心跳,立马把墙壁上的警示铃按响了。
很快连忙有医生和护士推着活动病床进来,将母亲放在了病床上推着进了急救室。顾浅溪手里拿着刚才碰掉的素描,宛若烫手山芋一样,问护士拿了电话给苏承墨拨了过去。
但是电话……一直没人接通。
她只记住了苏承墨的号码,除了他的,其他人的电话她都没有。自己的手机早在第一次被他带到别墅时,他就一直没还过!
顾浅溪焦急的深吸一口气,急忙跑到前台找到护士要到了办理母亲入院手续时,留下的联系方式。按着号码拨过去,等了很久还是没人接。顾浅溪耐着性子拨了好几遍,电话终于通了。
顾浅溪焦急的开口,“喂?”
“顾浅溪?”
是袁清的声音!顾浅溪明知他看不见,还是在下意识的点头了,“对,是我,我妈刚才出事了,现在被送进了急救室,你能联系到苏承墨吗?”
那边呆了片刻,尔后袁清说,“你先别急,老大现在有事赶不过来,我让人先过去一趟。”
“嗯!”顾浅溪现在六神无主,还想说什么,那边却已经挂了。这是作为袁清绅士风度以来,第一次挂的这么匆忙。要是放在平时顾浅溪或许会有所警觉,可她现在慌的没有去理会那么多,手放在口袋里拽着自己的那张素描,手心湿润的全是汗。
急救室的灯,一直没灭,顾浅溪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煎熬的在外面坐立不安。
时间一点点流逝,袁清说会赶过来的人迟迟没有来。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人终于来了!可是来的不是苏承墨,不是王胖子也不是司徒安然,而是……菜头!
顾浅溪怔忪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身子有些不稳的站起来。菜头是跑着进来的,看见顾浅溪后连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可以看出跑了很远。
“顾小姐……袁老大叫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菜头急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顾浅溪看着他,勉强动了动脸上的肌肉,手里还拽着那素描,却没有拿出来。“他们人呢?”
“老大他们都在忙,全部在司徒老大的别墅那边。”
“司徒安然那里?发生什么事了?”莫非那边出什么事了?想着刚才苏承墨没接电话,袁清过了好几遍才接通电话,顾浅溪不免有些担心。
“我也不知道,袁老大没跟我说,只是让我过来顾着这边的事。”菜头说着,看了眼急救室,“人还在里面没出来吗?”
“嗯。”顾浅溪心焦的要死,莫名的有些慌。这种对所有事都无法在自己手里控制的情况,让她极度不安,心在颤着,身体也在颤着。想知道母亲严重不严重,也想知道苏承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在手术室外,每一分钟都成了煎熬。顾浅溪想问菜头一些事,但是菜头全部都是不知道、不清楚,顾浅溪看着他,压根无从问起,更不知道是他不知道,还是他不能说。
她整个人就好似漂浮在激流之中的一片孤舟,本来以为自己有了依靠,却忽然发现周围又什么都没了,她被激流冲的随波逐流,不知道会漂向哪里。
手紧紧拽着口袋里的素描,母亲最后的表情浮现在她脑海里。母亲认识这块碎布?她最后说的那句话,那个它……是指他?她?还是它?
是个男人?女人?还是一个物品?
顾浅溪直觉这个很关键,也直觉这个应该第一时间告诉苏承墨,或许关于碎布的谜团就能解开一点。可是苏承墨他究竟在做什么?这些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在忙些什么?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对顾浅溪来说,这是她最煎熬的五个小时!直到五个小时之后,外面的天渐黑,母亲才被医生推了出来。顾浅溪慌忙跑过去,母亲的脸色苍白,顾浅溪上前抓着她手的时候只感觉她浑身冰凉。
顾浅溪心尖跟着颤了颤,“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任女士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不仅刺激了她的中枢神经,还刺激了她体内的病毒。现在病毒加剧蔓延,刚才那一刻她的血液里蕴含着大量的病毒,促使她短暂性休克。”
“休克!”顾浅溪吓得站立不稳,菜头连忙扶住她。顾浅溪拉着医生的衣袖,“那我母亲现在的情况呢?”
医生摇了摇头,“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体内的病毒还无法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怕……”
“会……怎么样?”顾浅溪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这句话在喉咙转了好几圈,才颤抖着发了出来。
医生叹了口气,看着顾浅溪,“严重的会变成脑死亡……当然,你也不要过度担心,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刚才我们帮她换了血,减缓了她血液里面毒性的扩散。”
脑死亡……顾浅溪身子一颤,母亲会变成植物人,真的让她永远沉睡在梦境中吗?顾浅溪浑身没了一分力气,脑海里全是母亲变成植物人的场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司徒安然不是也说病毒得到了控制,之前虚弱的现象都是他们故意制作出来让田祥露馅的吗?
为什么一个转身,又变成了这样?就因为这张素描吗,就因为这块碎布?顾浅溪抓着口袋里的那张素描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她为什么要画这块碎布,为什么要让这块碎布给母亲看到,为什么又是因为她!
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搂在怀里,耳边似乎有人在喊她。顾浅溪慢慢回过神,茫然的朝那边望去……
她的眼神空洞,脸色苍白,虚弱的好像纸人一样,一阵风就能吹破。
苏承墨吓得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近乎低喝的在她耳边吼,“顾浅溪!”
可是怀里的人儿,只是茫然的望了过来,看着没有一丝生机。苏承墨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抓着她肩膀的手不禁用了重力,“顾浅溪,你醒醒!”
使劲的晃动她,她的眼神才微微有了波动。苏承墨连忙停止晃动,屏住呼吸看着她。顾浅溪眼神看了过来,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两分钟,目光才渐渐凝聚成一点。眼泪不期然的落下,她用心碎的眼神望着他,“苏承墨……”
声音小如蚊呐。
苏承墨连呼吸都痛了,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拭掉。“嗯,我在这。”
顾浅溪还是失措的叫了他几声,每一声都能让他心颤抖一下,泛出一圈的酸涩涟漪。“我在这,我在这,别怕,一切有我……”
顾浅溪这才算回过神来,抓着苏承墨的衣袖停了呼吸,“他们说我母亲会脑死亡。”
“不会,我不会让她变成脑死亡的,你要相信我!”
“可是……”
顾浅溪还想说什么,苏承墨恶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力度很大,吻的两人嘴里传过一阵腥甜,苏承墨方才松开她,用手捧着她的脸,逼的她只能看着自己。“顾浅溪,你只能信我!我说过不会让她有事的,否则生生世世,不得善终!所以,你只能信我!”
“必须信我!”
直到顾浅溪点头,苏承墨才松开她,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吧,我跟老四都过来了。”
“嗯。”顾浅溪抓着他的衣袖,仿佛这成了她的支柱。苏承墨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带着她去了重症病房。
任安素现在被隔离着,躺在无菌病房里。司徒安然穿着无菌衣,全身上下杀了三四次的毒才被放了进去,他在查探任安素的情况。
他戴着手套,拿过小针在任安素的手指上扎了一下。只是轻轻一下,平时用纸抹过没几秒就会不再流出的伤口,任安素的血液却不停的在往外冒,顺着那个细小伤口凝结成一滴,两滴,蜿蜒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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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安然一脸凝重,顾浅溪在外面看着他的脸色心惊胆战,抓着苏承墨衣袖的手在不停的抖。苏承墨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力度直紧到她不能抖为止。
取了几滴血液放在试管里,司徒安然在她的伤口上洒了一层白色的粉末,她的血液才停止了流出。只这么一会儿工夫,那血液就顺着她的手指蜿蜒流下至手心。
取了血液,司徒安然又拿着手电筒亮着,拨动了一下任安素的眼皮,笔刷刷的在旁边的册子上记着。
再测试了几项数据后,司徒安然拿出一柄小刀和一张白纸,用手指抵着纸,在任安素的手上刮下了一点皮肤表皮。又在她的手指指甲上刮出了一点碎屑,还有她的头发,以及撑开她的嘴,拿着镊子在牙齿和舌头上弄出了一些东西。
将这些全部弄好,一一标注上装好,司徒安然才回到消毒室脱了无菌衣,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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