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直接找到了幻蜃和莽虎。
问了一个他很早之前就想了解的问题。
“幻蜃，是谁给你们下达了进攻玉鼎山的命令？或者说，是谁……在对你们这一批元婴妖兽发号施令？”
在沈原看来，这么多妖魔之祸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肯定有大家伙在背后统筹一切。
但是，幻蜃摇了摇头：“我们背后并没有任何存在。”
“俺只听大哥的，其他妖魔算什么鸟东西，也配命令俺？！”
莽虎回答得不算客气。
没有？
沈原一怔。
不应该呀！
“那你们是怎么作出……嗯，纠集妖兵进攻玉鼎山这个决定的？”
沈原顿了一下问道。
幻蜃沉默了一阵，才叹息道：“我本不愿与人族为敌，但我饶谷郡内的妖兽们，实在是需要一个交代。”
“哼！”
莽虎大声出气：“在俺还是金丹的时候，有几个玉鼎山的老金丹追了俺好几年，俺只得到处逃！前辈，你可知道他们为啥追俺？”
“为什么？”
“哼！那几个老道说，要拿俺的虎骨去泡酒！要不是遇见了大哥，怕是早就没有俺了！你说，他们该不该杀？玉鼎山该不该灭？”莽虎说起这件事，还是一肚子怨气。
“我饶谷郡内的妖兽遭受奴役日久，平日里为了生存不得不小心翼翼。”
幻蜃盯着沈原，问了一个问题：“前辈，你知道在我眼中，人族和妖兽之间的命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沈原声音低沉：“是什么？”
幻蜃站了起来，说道：“我听闻，在凡俗世界，人族大多数子弟，无论出身有多低，或从文，或习武，皆可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
沈原低头：“……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现实是，这种机会往往属于权贵子弟，大多数人，就算天赋异禀，也依旧是平庸一生。”
“但总有例外，总有这个机会不是吗？”
“……是。”
在他的世界，就有人从乞丐开始，成就帝王之路。
所以沈原无法反驳。
“但我们妖兽不一样……”
幻蜃盯着沈原，像是想要一个答案：“就好比前辈所在的长宁郡，之前的育妖森林。大多数野兽在成为妖兽的那一刻，就被周围的人族宗门贴上了标签。”
“他们计算好了我们的成长，计算好了我们会获得的成果，然后再选择一个时机，将我们毕生所得收割而去……代代如此，周而复始。”
“前辈，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我们妖兽自出生之日起，这样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这最后一问，沈原回答不上来。
自从人族学会养殖以来，其他种族悲惨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狼吃羊，羊吃草；人养殖，人屠宰……这一切的弱肉强食，应该都是天道制定的规则。
这是沈原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人族在哀叹命运坎坷时，往往将其归咎于天道不公，面对幻蜃质问的眼神，沈原也想把妖兽的命运推到天道循环身上。
但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觉得这理由太虚伪了。
见沈原沉默不语，幻蜃深深叹了口气。
他继续说道：“原本，以我和莽虎的天赋，应该终生无望元婴……但也不知何时起，天地之间起了变化，天地对我们的限制解除了。”
沈原明白，幻蜃所说的天地变化，应该就是天道缺失的那一刻。
“起初，我也只是个只知道闷头修炼的普通妖兽……也就是在天地异变的那一瞬，我突然有了这些疑问。”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立志要成为真正的蜃楼，以身化万丈楼船，庇护万千妖兽！”
幻蜃淡淡道。
“俺也是！”
莽虎也开口道：“大哥找到了自己的路，那俺的路，便是帮大哥干掉挡他路的障碍！无论是谁，只要敢挡俺大哥的路，俺的虎爪绝对会捅穿他！”
沈原顿时明悟：“所以，在你们明确自己道路的时候，你们就成为了元婴？”
“是的。”
幻蜃没有否认。
沈原微微颔首，想起了子剑。
子剑的修为早就到了金丹期第九层，但至今无法勘破成就元婴的法门。
现在看来，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他还没有选择好自己的路。
子剑目前应该正处于分叉点：他内心深处，肯定是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以手中剑斩断万物。
但现实却是，他还必须要做东道宗的护道者，一个宗门的安危压在他身上。
按照幻蜃的经验，守护宗门，也是一条道路。
子剑现在应该就处于这岔路口，无法做出决定。
因为两条道，他都没法舍弃。
两个都想拥有，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看来，得找个机会，帮他一把！”
把这个事情列入自己计划后，沈原摇了摇头，暂时甩掉了这些无用的思绪。
将话题引入原本的轨道。
他想了很久，才稍微准备好一番说辞。
沈原站了起来，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听闻，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人这个概念的时候，也就是人刚诞生之时，起码是数百万年甚至千万年之前，我们的先祖也是过着四肢着地、茹毛饮血的生活，与一般野兽并无不同。”
幻蜃一愣：“人族还有这种时候？”
莽虎竖起耳朵，也在认真听：“既然和我们没啥不同，那人族咋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能猜出个大概。”沈原继续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有一位先祖，他为了吃到树上的果子，第一次站了起来！”
“啥意思？人族不是本来就能站起来吗？”莽虎不解。
幻蜃则是低头，沉默不语。
沈原摇摇头：“我说了，一开始，人族和野兽并无不同，都是四肢着地。但我们那位先祖，在所有人都趴着的时候，他选择站了起来！然后……更多的人族学会了站立！”
“到底什么意思？”
莽虎还是不解。
幻蜃则是一叹：“前辈的意思是，人族从那个时候，开始了主动进化……”
“是的，我们先祖学习、尝试，然后进化！”
沈原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