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小姐惦记着人家的准媳妇儿,而这准媳妇儿也在惦记着自家未过门,咳,是还没成亲的未婚夫。
她思绪不宁,没成想,与苏家两位分道之后撞到了人。
“小姐小心。”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被撞,给吓得不轻。正待伸手扶小姐一把,却被人抢了先。
“阿笙,你没事吧?”临晚镜把人给撞了,还撞了个满怀,下意识地就把人给揽住了。
“临,临小姐,请您放开我家小姐。”见自家小姐被临家那位大小姐抱在怀里,小丫头眼睛都瞪圆了。咳,兴许是被吓着了。这临家大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方才虽然是她撞上了自家小姐,可若是她有意发难,自家小姐肯定会吃亏的。
“哦。”临晚镜反应过来,立马把人放开。自己现在可不是绝无影的打扮,还这么大喇喇地把人家姑娘揽在怀里,难免引人误会。何况,明家三小姐还是燕都第一美人。
可是,临晚镜放开了明月笙,明月笙却不打算放过她。她揪着临晚镜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方才叫我什么?”
“明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跟魔怔了似的看着本小姐?”临晚镜瞥了一眼被人揪着的袖子。如今天儿冷了,她穿的都是上好的衣袍,虽然不至于被阿笙揪坏,可让人看见到底不好。她不在乎名声,阿笙可不一样。
“临小姐,你方才叫我,阿笙?”明月笙似乎没听清楚临晚镜在说什么,只看着她,心下一片苦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女子?怎么会是女子!
方才那一撞,她在临家大小姐身上,分明闻到了无影哥哥的味道。那种香气,独一无二,她绝不会闻错。最初她还觉得奇怪,一个男子身上怎么会有香味,后来又想无影哥哥放荡不羁,用惯了熏香也实属正常。也有可能,是他身边亲近的人的味道,被他沾染上了。原本,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嫉妒的。
可是现在,连最后那一点嫉妒都被眼前的真相给生生吞没了。原来,无影哥哥身上有香气,并非刻意,而是,她本就是女儿家,女儿家身上有香气,很正常。
如果不是那一句“阿笙”,她都想说服自己,临家小姐只是与无影哥哥相识,身上恰好有他的味道罢了。
可是,那一声极其熟稔的“阿笙”又怎么解释?她看自己的眼神,依旧充满温柔,却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的。
“咳咳,明三小姐只怕是听错了。方才本小姐是让你小心。”临晚镜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失误。
方才见到是阿笙,她便习惯性地喊出口了,现在才发现,酿成大错。想当初她扮作男子,帮了明月笙避过嫁入皇家。后来明日落问起,她表明对明三小姐并无他意之后便承诺过再不以那个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如今,却是自己说漏了嘴,也不知道明月笙是不是真的以此判断出了她的身份。
“是吗?难道是我听错了不成?”明月笙很快便冷静下来,放开了临晚镜的袖子,人由自家丫鬟搀扶着。她身子现在已经大好了,其实也没多么柔弱不堪,只是家里人紧着,所以樱桃这丫头也跟着紧张。
“自然是你听错了。”临晚镜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扶着明月笙的丫鬟,“小丫头还不扶着你家主子上轿?你们明府的软轿可早就等在那边了。”
一般除非身份特别尊贵的人,不然进宫都得先下轿再步行,即便明家三小姐身子弱也不得例外。但是,到底明家怜惜,软轿就在宫门口等着。虽然停放的地方不太显眼,却也不远。明府的标志临晚镜自然是识得的。所以,这会子转移话题很快。
对樱桃说了之后,又看向明月笙:“听说明三小姐身子刚好,这天冷了,别在外面吹多了风,小心感染风寒,早些回去歇着吧。本小姐的马车也在前面,要先走一步了。”
临晚镜出行不喜坐软轿,只喜欢她自己那辆马车,这是谁都知道的。说完之后,她便拉着云破晓往马车走去。
“等等……”明月笙咬了咬唇,还是叫住了临晚镜。
某女诧异地回头,莫非,阿笙真的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可若是真的认出来了,也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明三小姐还有何事?”临晚镜面儿上不见冷,却从她声音也听不出多么温和。
倒是与明月笙心里的“无影哥哥”相差甚远。
“这些年我身子一直不大好,在燕都的时间也不多。今儿个瞧着临小姐,非常喜欢,不知日后可否去侯府叨扰小姐?”临晚镜的身份比她高贵不少,明月笙只能放低姿态。
“明三小姐的意思是?”半眯起眸子,临晚镜有些搞不懂,她这是想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呢,还是真的喜欢自己,想与自己交好?
“临小姐若是不嫌弃,还是叫我阿笙吧,听着亲切。我,比你虚长两岁,可否叫你镜儿?”明月笙红着一张俏脸,让她堂堂明家嫡小姐放低身段儿来讨好人,临家小姐还是这燕都城里的头一份儿。
“如此甚好。”这倒是愈发有意思了,临晚镜面儿上含笑,欣然应下。
“那,今儿个就不耽误镜儿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阿笙慢走。”
含笑看着丫头搀扶着明月笙上了软轿,临晚镜这才注意到云破晓立在一旁面色古怪。
“晓晓这是怎么了?”临晚镜一边拉她走向马车,一边关切地问。
“我怎么瞧着那明家三小姐有几分古怪。”这可不是云破晓多心。
刚才那一出,谁都看得出来,是明家三小姐巴巴地凑上来要与临晚镜做朋友,不惜伏低做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兴许是你家妹妹我长得人见人爱,真的合了人家的眼缘儿呢?”临晚镜自然知道云破晓指的是什么。可她总不能说,人家明三小姐喜欢我,所以往上凑吧。
何况,现在明月笙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还是两说呢。
“是是是,你这丫头也不害臊,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云破晓就喜欢她这性子,拿手去戳她的脑门子,脸上的笑意却只增不减。
临晚镜回了侯府就差人去王府问了话,只说景王还未回来。她寻思着宫里肯定出了事儿,可一时半会儿也难得到消息。
而另一边,确实出事儿了,事儿还挺大。
这主要还是源于景王在宫宴上亲口说出的一句话。他那时候怎么说的?
“又没有人规定,她仰慕本王,本王就一定得娶。本王没对她做过什么,也没必要对她负责!”
本王没对她做过什么,也没必要对她负责。反过来,不就是做了就得负责吗?
别人只听出了字面儿上的意思,有的人却是生出了歪心思。既然没做过就没必要负责,那么若是做了呢?
前面不是说了有人在景王离席之后也跟着悄然离席了么?结果,景王去换衣裳的时候,竟然见那屋子里早就有人在了。
可不就是那也跟着离席的花家二小姐?
花二小姐也是个聪明人,她自从上次琼华宴之后,得了太后娘娘亲睐,在太后宫里混得如鱼得水。太后宫里那些人,也有几个见钱眼开的被她收买了。她先景王一步到了太后宫里,又说自己不胜酒力,想寻个偏殿歇息片刻。自然就有宫女领了她过去,她又从宫女那里套了话,知道了景王一般在太后宫里若是要换衣裳会去哪间屋子。
于是,花姑娘提前到了那里,把自个儿衣裳解开,在床上躺着,装作醉酒的样子。而屋子里又被她点了特定的熏香。那熏香,是她在外面得的。是个闺房中助兴用的玩意儿,那些勾栏妓院里经常会点的。若是景王进了屋子,免不得闻到那熏香,又会瞧见她的身子,到时候,呵呵,有些事情不就是水到渠成了吗?
也别怪花姑娘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她本来不是非景王不可,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便心心念念了,而且又看中了他手上的权势。这样的男人,肯定命也活不长。只要景王死了,景王府的势力也就是她的了。那花家那边,她还斗不过一个花弄影吗?
她生了这样的心思,今儿个算是豁出去了。而她在老妖婆宫里算计这等腌臜的事儿,老妖婆能不知晓?这安宁宫里,能不能安宁,还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花姑娘前脚一迈进那屋子,有人后脚就去如实禀告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冷冷一笑,却看不出喜怒,只吩咐了来报的人:既然花二小姐喜欢景儿,那就帮她一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怎么帮?
不就是在景王一进那屋子的时候,就带人赶过去候着把事儿闹大吗?最好啊,是传成王爷与花家二小姐两情相悦,情难自抑。
既然她想做景王妃,自己推一把又如何?左右,不能便宜了临家那贱丫头。太后娘娘手里捏着佛珠,面色丝毫不显!
若是今儿个换做别人在,那花姑娘确实是好算计。男人都是食色性的动物,保不齐还真就闻了那熏香便与她颠龙倒凤了。
可惜,偏偏她遇上的是景王。
景王多冷的性子,她这事儿能成?若是让花弄影知道了,也只能嘲笑他这个妹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破浪推门,把自家王爷推进来,就察觉到了这屋子不对。
“王爷?”
连破浪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夙郁流景又怎会想不到?他朝破浪抬了抬手,让他把门关上就要出去。
可里面的花弄莲哪里能让他就这么全身而退?
花弄莲似醒非醒地睁开眼,一下子看见了门口的景王。一声尖叫,几乎贯穿了整个安宁宫。
“王,王爷……您怎么在这里?”花姑娘故意起身,被子滑落,她衣襟敞开,已经是香肩半露。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破浪拔剑,直指床上的女子。
花姑娘似乎被惊着了,一语不发,看着景王。
“王爷,可否先让这位大人把剑收起来出去,臣女这副样子,让人瞧见了总是不好的。”花弄莲瞧着破浪那发怒的模样,倒是丝毫不惧。她现在就希望破浪出去,然后与景王成了好事。
若是景王不愿顺水推舟,那就别怪她用另外的法子了。
“破浪。”夙郁流景给破浪使了个眼色,破浪当即会意,提着剑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关了门。
守在那边的宫女嬷嬷没料到只破浪一人出来,这会子也没了主意。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帮花小姐一把,而花小姐与王爷现下是单独在房间里待着,这事儿,算是成了吧?
她们躲在一边,不敢靠近,想先看看情况。
而房间里面,夙郁流景眉目森冷地看着花弄莲,仿若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