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木盆底部,一层像蚂蝗一样的黑色长条虫子正在蠕动,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看一眼就让人心里发毛,直犯恶心。
“啊!”
她惊叫一声,退到一旁,眼里满是惊恐。
李英就这样扶着男人,直到过了一柱香时间,虫子和污血才停止流出,沉欢看了一眼木盆,朝他道:“可以了。”
李英将男人放平,他身体有些抽搐,汗流不止,脸色白了些,是失血过多的惨白。
他胸口上也沾了污血,李英又去端水,清理干净,再次去看那个伤口,几乎能透过那个洞看到里面的内脏,这场景是个人见了都不会好受。
他清理的时间,沉欢让李杏去拿来了一把尖刀,点燃屋里的蜡烛,高温消毒之后,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将那原本已经在愈合的皮肉划开。
鲜血流出,她不慌不忙擦拭干净,接着划开另一边,直到将那个方形的口子四边都削掉一层,她才停手,用白布将血擦干净,撒上一层药粉,让李英给他用绷带缠起来。
沉欢从身上摸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男人嘴里,他浑身大汗,承受了极大痛苦,却一直没醒过来。
直到一切收拾干净,两人看着地上盆里还在游动的东西,再看看沉欢,眼神是难以言说的复杂与惊恐。
沉欢看着盆里那些东西,有点恶心。
她杀人向来喜欢一刀了事,能被她动手折磨的少之又少,她也不会用这么恶心人的方式,这种折磨人的手段,实在让人心理不适。
“端出去,厨房里有石灰,去拿一点。”
李英小心翼翼端着盆出去,李杏儿则是去厨房拿石灰。
院子里,三人围着那个盆,里面的条状生物正在蠕动,有些还试图往外面爬,沉欢抬脚踢了一下,它们的身体分泌出的粘液紧紧粘着盆边,没抖下去。
她拿过石灰,抓起一把放进去,里面的平静在几秒钟内被打破,刚才还慢吞吞蠕动的虫子立刻挣扎起来,让人感觉这盆水瞬间活了。
另外两人却更加恶心。
沉欢索性直接倒了一半进去,虫子挣扎的更加厉害,还有些试图蹦出来,可惜没能成功。
渐渐的,那些虫子停止了蠕动,它们的身体被石灰融合后,慢慢变白硬化,沉欢再次踢盆的时候,它们就像晒干了一样,轻易抖了起来。
沉欢直起身体,道:“行了,倒后面菜地里去,注意看一下还有没有活的。”
李英应了声,然后端起盆去了后院,李杏儿也拿着剩下的石灰跟过去了。
沉欢正要进屋,就见林言随扶着弓着腰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娘子,刚才我听着有人叫喊,谁啊?”
沉欢走过去扶住他:“没谁,你出来做什么?不疼了?”
“疼。”
沉欢又给人扶了回去,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买回来的还有个病人,林言随纠结半晌,道:“娘子,咱们昨天是不是花太多钱了?这样下去,还能吃得上饭吗?”
沉欢给他整笑了:“吃不上了,你饿着行不行?”
林言随脸垮了下来,似乎有些难受,但还是道:“行,我饿着,反正我以前饿习惯了,几顿不吃也没事,粮食留给娘子吃。”
沉欢忍不住笑出声来:“傻子,不怕饿死啊你?”
“不怕,我可以去挖野菜吃,等我伤好了我就去镇上做劳工,娘子你放心,我不会饿着你的。”
沉欢:“……”这么厉害怎么最后会饿死冻死呢?
想到他腿瘸手断最后蹲在杨家门口饿死冻死,沉欢心里有些发酸。
大概是这人太过纯善,她也在他身上得了些好处,沉欢难得生出几分同情心来。
她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就你这傻样,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放心,你都入赘到我家了,说什么也不会让你饿死的,别瞎想。”
她没打算给林言随“正名”,她是不在乎嫁娶关系,但赘婿二字能让林家少点妄想,她也能少点麻烦。
林言随性子太软弱,在自己面前越有话语权,就会被林家人死死拿捏,她不是没想过直接把那家子弄死,但对方只和林言随之间存在因果,和她没有。
即便要动手,也得想个办法让对方先对她动手。
好在林言随也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他理所当然地道:“即便是入赘,我身为男子也应该赚钱养家,这是天经地义的。”
屁的天经地义!
“行,那你就赶紧养好伤,然后去挣钱养我。”
林言随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
有了李家夫妻,家里的事几乎都被他们包办了,他们还快速和周围邻居搞好了关系,在沉欢示意下,他们自称是杨家的远房亲戚,家乡受灾过不下去,过来投奔她的。
这可以让周围邻居少说点闲话。
至于现在还没醒来的人,对外称是他们的儿子。
沉欢平时几乎不做什么事,每天就看着林言随好好吃饭,好好养伤,肉蛋不绝,没几天他脸上就明显多了一层肉,也白了几个度,看上去顺眼多了。
想到自己以前是咤咤风云的反派,现在只能蹲在这里养人,沉欢愤愤不平的同时,看在对方能为她贡献生机的份上,很坚定地要把人养的白白胖胖。
李家夫妻原本以为他们要下田干活,后面才知道杨家没有几亩地,都佃给同族了,他们不用种田。
这平淡安逸的日子让两人非常感激,变着法儿给两个主子做吃食,连带着照顾伤口已经在恢复的人。
男人胸口的那个洞比沉欢削掉一层皮肉,重新长好,渐渐的合拢了,沉欢又给他喂了药,在处理掉那些恶心虫子的第四天,李英在给他灌药的时候,他醒了。
尽管浑身乏累无力,男人还是在醒过来的一瞬间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身下,手掐着他的脖子,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英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奴仆,从一个人的眼神就能看出对方身份不凡,他在最初的慌张过后,很快镇静下来:“公子,我只是在给你喂药,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