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话是何意?”
薛虹犹豫了,该不该说呢?有些话说出来会不会剧透呢?要知道,在他前世生活的那个年代,剧透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再说,就算不剧透吧,若他哪一句说得太不像个八岁的孩子,会不会引人怀疑?架不住真的放把火烧了他,这重生一世的外挂是不是就算到期了?
“咳咳,那个……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如果说得不对,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见张廷玉含笑点了点头,薛虹把心一横,为了薛家的将来,死就死吧!
“我觉得吧,咱们皇上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了,他虽然还是那个英明睿智的千古一帝,但早已过了驰骋疆场、御驾亲征的时候。
比起早年间的满腔抱负,现在的皇上更像是富贵人家的老太爷,他更希望看见的是儿女和睦,子孙满堂。
太子和八阿哥就算才有才干也好,眼下斗得这么激烈,皇上心中也是十分不喜的,说得严重一点,对他们俩表示失望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咱们四阿哥可不要在这个时候斗,先别说斗不斗得过这两位,就是斗得过,打赢了兄弟惹怒了老子,说到底还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四阿哥在损失爱将的时候倒不必着急补缺,反而要表现得云淡风轻一点,最好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咱四阿哥是个好欺负的,就连折了兵将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以此麻痹对手,让八阿哥等人放松警惕。
而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培养得用的人才,以便于在适当的时候抢占六部的重要职位。
因为我觉得照太子和八阿哥这样的斗法,往后朝堂上空下来的职位可要比现在多得多了。”
张廷玉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培养人才,说得倒是容易,可是如今朝堂上用人多以宗室和世家子弟为主。而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已经站了队的,不可用……”
薛虹笑到:“不可用那就不用啊!朝廷上之所以重视宗室子和世家子,还不是因为这两者出身高贵?说到底,这就是一种偏见和歧视。谁说没有高贵的出身就一定没有才干了?
对于这一点,我觉得四阿哥倒不必太在意了,别因为人之出身高低不同而耽误了取仕。咱们都是汉人,难道还不知这汉臣里面有不少出身贫寒的人都是好样的?那就算是捐官出仕的,也有许多能人的呀。
咱呀,咱别像八阿哥那样,为了挑选人才什么样的人都帮都肯接纳,弄得他那个府上人满为患,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比戏台子还热闹呢。”
说到这里薛虹笑了,连张廷玉和贾琏都笑了。
八阿哥胤禩什么都好,有才干有胆识心中有经纬,可就是求贤若渴,也真的是太渴了些,什么人都要。也亏得八阿哥长袖善舞,竟能调停得了这一盘散沙,真是叫人不服都不行。
张廷玉笑道:“那要是依着你,咱们四阿哥是不是就什么也不做,只在皇上身边当个孝顺儿子就够了?”
“瞧您这话说的,当孝顺儿子怎么能叫什么都没做呢?皇上这辈子创立了那么多的丰功伟业才换来了今天的太平盛世,如今年纪大了,难道不需要有儿子在身边尽孝吗?四阿哥只管尽孝,只管背地里培养幕僚,兄弟们有纷争的时候就尽量劝和,谁也别得罪。
朝堂上的动作能小就小,反而太子和八阿哥闹得越凶越好,他们不斗,怎么显出我们四阿哥仁孝宽和?皇上他老人家自己也知道他早晚有撒手而去的那一日,这新皇若是仁孝,对兄弟也不会赶尽杀绝,那他老人家在地下也少为儿子们操点心,不是挺好的吗?”
张廷玉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知道折了程锦良的时候,所有人的建议都是想办法再补一个工部员外郎上去,却没有一个人发出类似薛虹这样的声音的。
其实说真的,薛虹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当然,具体要怎么做,那还得听四阿哥的。
在之后的两个时辰里,张廷玉问了薛虹许多的问题,从诗词歌赋到经史子集,从中庸大学到乐府诗经,又问了些时政和新闻。
这把薛虹问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结果他是有些答得上来,有些答不上来,有些敢答,有些不敢答。本来就大酷暑的,这下好,连紧张带焦虑,等问题问完,他整个后襟都湿透了。
更可怕的是,面对张廷玉的一脸狐狸笑,薛虹觉得他似乎什么都能看穿,就连自己是异世来的一缕魂,似乎都能让张廷玉看破一般。
回府之后的几天里,薛虹仍旧没有从张廷玉那犀利的眼神中摆脱出来,连睡觉都能梦见他那副洞悉的表情。艾玛,真是小家雀儿玩不过老家贼,更何况张廷玉是世代为贼,哦不,为臣练就出的圆滑机警,他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就在薛虹惴惴不安的时候,张府又来消息了,这一回更好了,不用人问问题就够他出一身汗的了。来人分明说了:四阿哥有请。
我了个乖乖!
这特么是要见到传说中的铁血雍正帝了吗?
说真的,薛虹的脑袋从接收到要见胤禛的那一刻起就是懵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什么戴的什么,就连怎么上马车的都不知道。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张廷玉的陪同下,坐着四爷府的马车从城内驶向了城外的一个农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稳,薛虹在一个农舍里见到了粗布麻衣打扮的胤禛。
说真的,他除了脑后的辫子光溜点,皮肤细嫩点,还真看不出来和普通的农夫有什么区别。
因为薛虹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用柳条编筐,若不是张廷玉适时出声提醒,薛虹差一点就要上去寒暄一句:嘿,老乡,你见着四阿哥了吗?
胤禛听见张廷玉的声音,抬头见他带来了一个小孩,笑道:“这就是皇商薛家的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