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薛蟠事情虽多,却是一件一件安排地有条不紊。他跟薛益学的不仅仅是经商之道,商场之诡道,连怎么合理安排时间,怎么最高效安排事务都已经是学到家的本事了。
自从薛蟠回来之后,白貂只是跟他打了个照面,薛蟠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工夫跟她客套,她倒好,仗着自己功夫好,明着不敢什么样,暗地里跟着薛蟠,倒是把他这些天来忙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摸了个透。
跟了薛蟠几天之后,白貂心中暗服。心说,世家公子倒是见得多了,原以为薛家的两个也是那样呗宠坏了的废物,如今看来倒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也罢,到底是父亲肯结交的人家,自然与别个不同。薛蟠这样子的,自己这个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玉面鬼纡尊降贵辅佐他一二,却也不算有损名声。
如此打定主意了,白貂便和薛蟠同心同力,帮着他一起忙绣坊的事情去了。
另一边,林如海派人彻查了荣国府名下大部分的田庄和店铺收益,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还真是吓一跳。林如海拿着手下人送上来的账册,气得无力吐槽,只好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奴才仆从?简直就是养了一窝子的贼!”
手下人也是从来没查过这么肮脏的案子,刁奴媚上欺下就跟吃饭一样司空平常,简直令人胆寒。
“老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做?恕小的直言,这到底是荣国府的家事,咱们若真插手,只怕不好吧?”
林如海点头:“嗯,你的意思我知道,我并没有闲暇到为荣国府越俎代庖的地步。你,去把查到的这些东西散布给经常在贾赦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去。那些人虽圆滑世故,又贪财势力,但大抵也都是因为缺钱,若让这起人知道了这件事,必要争先恐后通知贾赦,好争个头功,多捞点油水。你不妨把确凿的证据夹带其中,记住,若贾赦认真起来,把证据以高价卖给他。太容易到手的东西是不足以令贾赦这样的人信服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手下是跟着林如海办老了差事的,如何能听不出林如海的意思?
“是,小的这就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办。”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遑论这件坏事本来就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所以贾赦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情。
他揪起第一个向他传话之人的脖领子:“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一五一十地说,不许有疏漏!”
对于某些人,拾人牙慧向来就是很开心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又有许多事实作为佐证,再掺和进去一些为了荣国府着想的场面话,那传话之人口若悬河,直说得口干舌燥。
贾赦心中思忖,这人说得并不像空穴来风,其中人名、时间、地点皆交代的清清楚楚。他虽是个混人,却不是傻子,哪里容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听罢,他就带上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往家里的田庄、店铺里头去了,不为别的,只为来一个突击检查。
贾赦这个玩意儿是看不懂什么账本子的,他也不是个讲理的人,只揪住几个管事的问,他们的工钱几何,家中住宅、起居耗费又有几何,这样两相比较,有没有中饱私囊就一下子能看出来了。
起先这些管事的哪里肯招?只个个否认,贾赦早已料到,便派了人押着管事等人,各家查处。他贾赦虽无官职,身上却有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荣国府又捏着这起人的身契文书,这些人素日如何刁横也好,如今也只好任凭贾赦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把他们一个一个押到家里。
奴才们家中人并不知道外头的变故,听说当家的回来了,有的使唤自己雇来的丫鬟婆子端上饭菜,有的是一群服饰华贵的儿女们出来迎接,更有甚者,一推门便有一动弹脸上掉下二斤粉的小妾,打扮得花枝招展往外头进来的男人怀里靠。
有一家的小妾还好死不死跌进了贾赦的怀里,见不是自家老爷,不过也就是迟疑了几分,竟也不惊慌,只在贾赦怀里打起滚来,两只手还不老实起来。
贾赦恶心地直皱眉头,抬腿一脚就把人踹翻在地了。
别的就不细述,只说贾赦心血来潮查抄了几个管事之家,搜出来的财物竟然够荣国府半个库房的!
这可把贾赦气得鼻子都歪了!奶奶个嘴儿的!老爷我才是荣国府承袭爵位的那个人,就算将来分家,老爷也至少要占六成,让你们这帮刁奴给我弄走了一半儿,老爷我将来分的岂不是你们给我剩下的?
这还得了?!
要知道,对于老爷我来说,那些财物可不是不同的财物,那是老爷我的命!
“来人哪!快把这些刁奴给我捆起来!等搜集到了证据,一起送官!”
这“送官”二字可不是轻易说出口的,只要贾赦手里掌握实质证据,不仅要抄家没产,一个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这些人素来知道贾赦狠厉的,岂有不怕的?于是纷纷跪地求饶起来。
“大老爷开恩啊,大老爷,我们都知道错了!这些……这些钱财都归还了,只求大老爷别把我们移送官府啊!”
“是啊,大老爷开恩,大老爷开恩啊。奴才们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您就饶了奴才们吧,奴才们以后再也不敢啦……”
地下跪了一层磕头如捣蒜的下人,贾赦一点都不为所动,反倒瞪着他们一言不发。
这些奴才此时才觉得害怕,平日里见贾赦,只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只知道讨好老婆、漫天花银子不心疼的混账人,如今再看,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无间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罗刹,专门来锁他们的命的!
这些人里有了解贾赦的,知道他这样是不会原谅他们的了,便大起胆子嚷道:“赦老爷,您可不能这样,怎么说我们都是世代服侍贵府的家生子,难道您忘了荣国府的规矩了吗?难道您不怕老太太与你秋后算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