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也是一脸不甘心,却又不能真的怎样,只是叹道:“本来,没有那个什么年侧妃,什么都是好的,可是如今看来元丫头的日子不好过呢……妹妹,我有个主意,也不知道妥当不妥当,如今只说给你听,你帮我参谋参谋?
薛王氏闻言一个激灵:“姐姐如果还向说让宝钗也进雍亲王府的话,我劝姐姐还是莫开尊口的好。这件事情无论是我还是我家老爷,都是不会同意的。”
王夫人表情讪讪的,说道:“我怎么会再提这样的话,宝钗是你们家的掌上明珠,我又怎么会……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元春的好。也许,你们是对的,当初我真不该太过心高,把孩子送到那样高的门第里去。到如今只是我这个做娘的在这里白操心罢了。”
薛王氏睨了王夫人一眼,心说每一次要她出钱出力的时候都是这一套,一开始自己还因为担心宝钗跟着一起掉几滴眼泪,后来每一次听见王夫人这样的说辞,薛王氏不仅无感,还觉得十分讨厌,这嘴脸,分明就是个强盗。
但是薛王氏深知道在皇家内院生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便道:“姐姐,元春怎么说都只是一个格格的位分,凡事都要讲究低调,我想,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笼络住雍亲王的心,得到眷宠比什么都重要。”
王夫人见薛王氏这一次没有拿出一分半文的银子,心中满是失望,但是也知道薛王氏说的是有道理的。且每一次从薛王氏手里拿来的钱也有一大部分没有送到元春的手里。她心里亏欠薛王氏不只一点两点,于是也不敢露出半分的不满。
而宝玉的伤势一天天好转,宝琼来贾府的时候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贾府似乎除了宝玉就没有人再欢迎宝琼了。
这个女孩子除了在贾母等长辈面前表现得乖巧了一些,在同辈的姊妹跟前哗众取宠,对下人们颐指气使,大家都把她当做暴发户的女儿,除了贾府下人有时候拿她当做谈资,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愿意提起她,只有宝玉觉得多了一个妹妹关心自己,心里觉得受用不已。
这一日,又到了宝玉该喝药的时候。
晴雯最为细心,这几日熬药都是她亲力亲为的。等药熬好了,袭人接过去亲自吹凉,却不等送到宝玉床边,又被宝琼截胡了。
“袭人姐姐,辛苦你了,还是我亲自来吧。”
袭人眸光一闪,却还是满脸笑容:“二小姐金尊玉贵的,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还是让我们来吧,毕竟伺候二爷都是我们各人的本分,也是做惯了的。”
宝琼却把手一挥,端过药碗便说:“这几日不都是我亲自喂二哥哥吃药的么?到底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如果我不亲自来,怎么算是尽心呢?”
宝玉最是个懂得体贴女孩儿心思的人,见袭人只怔怔地看着被抢走的药碗出神,宝玉心中有数,便对宝琼说道:“琼妹妹,你就让袭人她们来吧,你陪我说说话比什么都强。”
宝琼这才把药碗还给袭人,自己坐在宝玉床边一张圈椅上笑着同宝玉说话。
“宝哥哥,你可快点好吧,不然我这心里也不知道要愧疚到什么时候了呢。”
宝琼这里正说着,晴雯正好进屋来,听见这话,站在宝琼身后翻了个白眼:“琼二姑娘,这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这伤在身上,若要好起来可不是需要时间的么?哪里能一下子就好的?就算有再好的药,那也不是仙丹呐。”
宝琼回头斜了晴雯一眼,冷笑道:“宝哥哥,我看你屋子里的丫头们少规矩得很,主子们在说话的时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开口插嘴的吗?原以为宝哥哥家是大家子,却想不到奴才们也是这么不懂事的!”
“你……!”
晴雯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火怼她却被袭人和麝月生拦住了,袭人笑道:“好姑娘,你来了这么几日难道不知道晴雯的吗?她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却是没有一点子坏心的,不过是一句玩笑,姑娘怎么就当真了呢?”
宝琼又道:“袭人姐姐这话就偏了。你说晴雯这样暴炭似脾气的人是心直口快没有坏心,那像你这样处处殷勤小心,逢人就笑的人岂不是包藏祸心的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袭人没想到宝琼会把话头冲到自己身上,一时不设防,又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只觉得十分委屈,就要掉下泪来。
素来于袭人交好的麝月听见这话也恼了,同宝琼理论道:“你这个姑娘好不讲理。平日里我们家的姑娘们也好,宝姑娘、林姑娘或者史大姑娘也好,每回来了,同我们都是和和气气的,或者偶一玩笑,各位姑娘们都有尽让,从不红脸嘲讽。
若是遇到宝姑娘和林姑娘这样心善疼人的,只怕见我们这些做奴才丫鬟的人受了什么委屈都纡尊降贵开解我们。这样的姑娘才叫人敬服。二姑娘您好歹也是姓薛的,怎么就和宝姑娘差着这么多?与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争竞出个长短来,也不知与你有什么好处?好歹还是做主子的,真是叫我没有哪只眼睛看得上!”
袭人性子素来不会与人拌嘴,晴雯性子太急,只怕没说几句话就又要撕吧起来,到时候反更不好看,也就是麝月了。说话有条理,又是个有理不在声高的主,稳稳当当说了一车子话,倒是把宝琼臊得什么一样,拈起手点了袭人、晴雯和麝月三个一会儿,竟是无话可说,拿帕子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这宝琼哭着跑回家,把这些日子在宝玉这里陪伴他时,房里丫头们怎么给自己脸色看的,今日又受了什么样的重话,一字一句地都告诉了自己的母亲曲氏。
原来,自从马蹄下第一次遇见宝玉的那天起,这宝琼的心中就郁结了一段缠绵不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