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薛虹兴冲冲地从贾府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去了白貂的院子找她。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当初是白貂提议薛虹把这些秘籍送出去的。
因为薛虹曾想过把这些秘籍送给白貂当做谢师礼,但是白貂看过,遗憾道:“这的确是好东西,只是跟我的武功路数不同,你就算给我,也对我起不到什么作用。倒不如你把它们送给你那般世家公子朋友们吧。我见他们虽然习武,却不过是些拳脚,身上内力不纯不说,拳脚也算不得精妙,据此练下去很难在武学上有所成就。
若是练了你这两本秘籍就不一样了,内外兼修,相辅相成,自成一派。若是悟性好的,不出三年必有所成。
你们这些世家子,将来多半都是要入朝为官的。你们虽从小都是朋友,但这不过是世家亲戚之间的旧情,薛家又是商人出身,阖府上下没有一个高官,虽同他们交好,但他日旁人飞黄腾达之时,那份世家子的交情也不足罕矣。莫如你今日赠书,他日众人学有所成,此恩何其之重?将来同殿为臣也好相互照应,互为倚靠了。”
薛虹正是听了白貂的话才如醍醐灌顶,这秘籍倒是可以这样用,今日他送了,又想起白貂也好几日没有考校自己的拳脚了,便想来同她打一场。其实也是薛虹自己技痒,和冯紫英他们过招,他是有意藏拙,不敢使出全力,而同白貂过招不同,他可以使出全力,白貂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他真实功力的人。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可以不遗余力地酣战一场,其实是很痛快的。
谁知薛虹来到白貂的院子里,里外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白貂来自江湖,不习惯人伺候,平日里她的院子里都不留人,所以薛虹连找个人问问她的行踪都无从找起,最后还是在她卧室的桌案上发现了一封信,才知道她留书离开了。
信上写着:我父有难,为人子女必当救之,勿念。
白山鹰有难?薛虹的第一反应是,白山鹰那样厉害的江湖人物怎么会有摆不平的事情?不过话又说回来,白山鹰和红果子离开时说是要把绺子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再回来。这话说得虽然含糊,但是薛蟠曾经提过,自己的师父已经起了金盆洗手的念头了,兴许这一次白山鹰真的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吧。
单说这个金盆洗手,白山鹰身为东三省最大的土匪头子,想要撂挑子不干,怎么的也得问问各个山头的大当家答不答应吧?就算这些大当家们答应,他们手里的武器又能轻易答应吗?
这些江湖上的事情薛虹是不太清楚,但是白貂已经留下了这样的字句,只怕白山鹰那边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而薛虹把这字条拿给家中其他人看的时候,薛蟠第一个坐不住了:“父亲,我师父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师姐不会这样说。我……我得去帮我师父!”
薛益一把按下躁动不安的薛蟠:“蟠儿,你先别急。你师姐虽然说你师父有难,但是你现在又不知道你师父在哪儿,又怎么去帮他?再说,江湖事江湖了,你一个毛头小子怎么知道这里头的深浅?就算让你找到你师父,你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可是……”
薛蟠还是担忧不已,薛王氏劝道:“你父亲说的是,蟠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的心情我们大家都了解,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师父混迹江湖那么多年了,一定有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的。如今你该做的是好好做好自己的本分,照顾好你师娘的娘家人才是正经。”
“哎……好吧,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薛蟠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是找不到师父的,虽然是这样,他还是安排商队里的人,一有东北方面的消息就在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多少算是图个安心。而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红果子的娘家人,一来,薛家上下都相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凭白山鹰的本事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并没有什么必要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提前告诉何家一众女眷,省得她们担心。二来,眼看就要过年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件事情,那不是摆明了让何家人过不好年吗?无论如何等春节一过,薛家就会派大批人手去打探白家的消息,等到时候探清楚白家出了什么事情再回来说也不迟。
要说这个时间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性能好坏而停止飞逝的脚步的。
转眼又过了一年,年初一,又迎来了贾元春的生日。这是她在雍亲王府过的第四个生日了。
一大早,雍亲王携福晋还有年侧妃入宫领宴,一直到晚间才回来。早上离府的时候,雍亲王特意吩咐厨下安排了整整一桌元春爱吃的菜送到她的房里,还特许元春今日如果有兴致,可以回家探亲。
只是,天气太过寒凉了,元春懒怠动弹,接了各处送来的生辰礼后就是正午了,她便十分受用地享用雍亲王特别准备的膳食,心里装着些许甜蜜等着王爷回府。她知道,每年的大年初一,不管王爷有多忙,都会抽出一点时间过来看自己的。
今年果然一样,元春守着灯火等到了夜深,胤禛还是来了。
一进门,元春便看到了雍亲王身上的大氅带着残雪:“咦,外面什么时候下雪了?”
元春看了看窗外,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了,她不禁红了眼眶:“这么大的雪,王爷今日又在宫里吃了酒,直接去歇着就是了,还想着臣妾,臣妾真是……”
胤禛见她感动的样子,心中微动,上前拥住她:“好啦,本王不来也都来了,难道你要把本王拒之门外?”
本来元春都要掉眼泪了,听到这话反而笑了:“什么拒之门外?王爷这不是已经进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