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到水月庵的这件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朝廷上说就是说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八阿哥处理,可是这边还没等八阿哥有所动作,那一边雍亲王就已经罢免了手底下有可能进去过水月庵快活的人。
没错,这里有三个字——有可能。也就是说,雍亲王是摆明了棍扫一大片,只要有供词说某个人去过,他也查不查,甚至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这些人,一律罢免。
而十三爷那边更是使出了铁血手腕。被查出曾去过水月庵的那些手下,恰巧大多都是军人,十三爷眼皮都没眨一下,一人赏了三十军棍,且不论他们在军中的职位高低,全部都给得打铺盖卷回家。
九阿哥胤禟怒气冲冲:“八哥,老四他们是什么意思?查也不查清楚就下这么重的手?他们那头虽然人不是很多,但老四手里本来也就没多少人,这样一来也不怕自己的势力削弱一大半?”
十爷敦郡王也道:“是啊,怎么会这样?没有人会自断羽翼了,老四和老十三是不是疯了?”
胤禩冷笑一声:“老十啊,连你都知道没有人会自断羽翼,老四他那么狡猾,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八哥你的意思是?”
“这一局是咱们输了。我想这个水月庵的事情,老四是一早就知道了的。他和老十三手里一共才折了几个人?就算全军覆没也好,对他来说损失根本不大,更何况他那边还有一群青年才俊,你们别告诉我还不知道今年科举他身边那几个小毛孩子都拿到了好成绩,我可不信。”
胤禟咳声叹气:“哎!真是没想到会栽在这一步上!八哥,如今我们怎么办?”
胤禩冷笑道:“怎么办?能怎么办?皇阿玛之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自然是要看我的态度。老四和老十三已经先发制人,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姑息,若真是为他们求情,只怕皇阿玛那边就先没法交代。”
老十怒道:“老四他这就是故意的,想要我们有样学样!可是八哥,不行啊!你也知道我管辖的那些人,虽是粗人,却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从前也跟着皇阿玛上战场立下了战功,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罢免?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胤禩摇头:“你觉得是小题大做,可皇阿玛却不这么觉得。你觉得皇阿玛要的那个所谓‘这个月内就要的交代’是什么意思?”
胤禟瞪大了眼睛:“皇阿玛是逼着我们折了那些人?”
胤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眼神中透出无尽的苍凉和哀痛。皇阿玛啊,您终究是与我这个您曾经夸奖过最优秀的儿子离了心了。我始终不曾忘记您说过,老二是你最心疼的儿子,老三是你最赞赏的儿子,老四是你最贴心的儿子,老十三是你最宠爱的儿子,老十四是你最勇敢的儿子,而我……却是你最优秀的儿子。
怎么?优秀这两个字不是一种认同或者暗示吗?若不是我苦苦争取,苦苦努力,怎么能换来您这么高的评价?可是这几年,您是不是觉得优秀也是一种过错呢?还是我会错了意,从一开始您就没有考虑过我?所谓优秀,不过是你给我安慰之辞?
不过,八阿哥心里到底作何感想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在乎。大家在乎是是八阿哥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首先,倒霉的肯定是水月庵了。水月庵的静虚师太虽是住持,却被当场拿住,判了个斩立决。而那群可怜的尼姑,大多都是被赶去了其他的尼姑庵里服苦行,有些觉得东窗事发,留在世上也得不了清净,自己想不开寻短见的也不在少数。
而八阿哥带人把那庵中的水月观音像请出来后,找了真正道行高深的法师来念了好几日的经文,选了个风水好的地方重新建了庵堂,又把观音像重新请了进去,又从九华山找来道行高深的明悟师太带着她的一干弟子来入住庵堂,虽还叫水月庵,可这才是真正供奉水月观音法相的一座干净的尼姑庵。
至于旧的那个,直接被十阿哥带着官兵去砸了个稀碎。而京城百姓人人称快的时候,皇上仍然在等八、九、十该给却没给的交代。
皇上看出他们三个是打算采用拖延战术,指望着皇上过一段时间就把这件事情淡忘了。但是朝廷下上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如今太子之位空悬,皇上对于任何一件事情的态度都会直接影响众大臣对于圣意的揣测,所以水月庵虽毁,此事的热度却一点都没有减退。
皇上明示暗示了几番仍不见三人动作,又岂会再给他们继续拖延的机会?几道圣旨下来,这三人身边的可用之人瞬间去了大半。但是皇上很公平的,凡是洁身自好,没有沾惹水月庵一事的人,全部都平安无事,凡罢免的,都是“榜上有名”的,可以说一点也没冤枉。
这件事情,只怕终究与人无尤,是那些人不懂得寡廉鲜耻,如今好了,没了官职倒也罢了,皇上一道圣旨下,连他们逛尼姑庵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在那个年代,这件事情等于说的一个大大的污点,横亘在这些人的人生轨迹中,再也无法抹去了。
这一次,雍亲王等于说的名利双收。八、九、十一下子折损了那么多人手,简直是大快人心,不用他绞尽脑汁就扫平了对手一大半的势力,皇上对这三人的意见也很大,百姓们又说他为人正派,不像八阿哥那样姑息养奸,总之一举多得,不爱笑的雍亲王,最近心情大好,连雍王府上下也跟着喜气洋洋的。
这一日,雍亲王早早回府,在家陪同妻妾孩儿们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席上,年侧妃端了一碗珍珠丸子,袅袅婷婷地走到他身边,捧着碗道:“王爷,这是臣妾这几天新学的菜式,请王爷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