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扬十分讶异:“那……我能不能先见见苏姑娘?若是没有亲眼见到她平安,我这心里总也放不下。最多我不告诉我师傅还不行吗?”
薛虹叹道:“不是我不上你见。静缘师太已经告诉我,说你师父是苏姑娘的姨妈,且你师父本身也是一位深有来历的人不是吗?至于这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我不清楚,也没有仔细追问的立场,但我相信静缘师太是不会随便说谎话骗我的。为了苏姑娘,也为了你师父,咱们还是听静缘师太的吧。听人劝,吃饱饭,别急于一时了。”
叶思扬听了仍旧是不服气,也觉得十分古怪,她觉得薛虹不是一个会相信这些玄之又玄之事的人,可今日他的口气怎么会这么奇怪?不过,不让自己见苏姑娘,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反正她从私心上也不想这么快见苏姑娘,若是见了,或者是让师傅知道了,自己已经离开师门这么久了,难保师傅不会让她回去。师命难违,到时候就算是心里再怎么舍不得薛虹也没有用,必须要回去的。
也是几分思量下来,叶思扬心里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好,就听你的吧。”
薛虹听见她终于松口,自己也到底没有告诉她苏姑娘的下落,只是点了点头:“我又带了许多的药来,你这里需不需要补货?”
叶思扬道:“哪里就卖得这么快了?你每次都补这么多的货,我这个帮你脉药的伙计压力很大呀。”
薛虹挠了挠头,满不在乎道:“反正不过就是掩人耳目,起初也不过就是为了救那几个我在意之人的性命罢了。如今这个目的达到了,卖药不卖药的也就无所谓了,我只是觉得这些药能用来济世而已,就当是积德吧。”
“在意之人的性命?”
怎么出了他自己家的人之外,连贾府的和林府的人也都是他在意的?若说贾府之人,那也算是跟他沾亲带故的,林府却远的很,为什么他也如此上心?当初林如海受伤,性命垂危,贾敏挣命似的生下林堂玉,都是命悬一线,说是为了救人,那也说得过去。
可是,薛虹之后费尽心机调理林如海和贾敏的身体,这又是为了什么?还有最让自己在意的那个林家大姑娘。以她的脉象来看,那该是个自小就体弱多病的,药不离口的人,薛虹对她可谓是上心又上心,什么千年人参、雪域灵芝、天山雪莲这些名贵的药物,只要能对林姑娘的身子有益,便是不要钱似的用下去。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林姑娘是她妹妹的手帕交?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我把你当朋友,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何必这么婆妈?问吧。”
薛虹喝了一口茶,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却不知道他那句“朋友”又扎了一颗少女痴心。
“你……”
事情就是这么巧,叶思扬这一次又是刚一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二爷,府里来客人了,您快回去吧。”
薛虹听了,忙站起来:“许是刘庄主来了。思扬啊,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
薛虹起身走了,棠九和竹西两个看了看叶思扬,只觉得她的眼神十分古怪。尤其是来报信儿的棠九,他总觉得叶思扬看着自己的两道目光就像结了冰似的,冻得自己差点以为冬天提前来了呢。
棠九用手肘碰了碰竹西的胳膊:“我说,叶姑娘这是怎么了?”
竹西翻了个白眼:“是傻啊?这个叶姑娘喜欢我们二爷呗。二爷这回出远门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谁知道在她这里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你喊回去了,她不瞪你才怪呢!”
“你说什么?!”
竹西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怪叫什么?不怕被二爷听见啊?”
棠九意识到自己失误,忙拉下竹西的手,悄声道:“你怎么知道叶姑娘喜欢咱们二爷的?这件事情可不能乱说啊?”
竹西叹道:“我自然知道了。叶姑娘看我们二爷的眼神,比蝶儿看着我的眼神更加情深脉脉,那种情感是隐瞒不了的。”
“眼神?凭眼神就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喜欢另一个人?”
“当然……当然不只是看眼神那么简单了。我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叶姑娘非常紧张我们二爷的事情,一说到二爷她就好像很局促的样子。每次我奉二爷之命过来传话的时候,她都会笑得很开心的。你看她平时什么时候那么笑过了?”
“叶姑娘平时是不苟言笑了一点,可是也不代表她不会笑啊,那不成怪物了吗?这个……你这样说,我还是不明白啊……”
竹西忽然觉得一阵无力:“反正……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她一定是喜欢我们二爷没跑的。不过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没有勇气说,就跟蝶儿当时不敢告诉我一样。蝶儿是怕我嫌弃她曾经偷盗而觉得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那叶姑娘又是因为什么呢?”
棠九这下倒是有话了:“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咱们二爷是什么人物?年仅八岁就考上了秀才,家世又这么富贵。可是那叶姑娘又是什么身份?如今大家给她面子,才说她是个侠女,如果她手里没有那些个药,不过就是个浪迹天涯的人,最多就是长得好看一点罢了。我听说她还是个孤儿呢,这样出身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咱们二爷?就算是真要进咱们薛家,只怕也只能给二爷做小吧?”
棠九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叶思扬何曾没有勇敢地向薛虹袒露过心迹?只不过当初薛虹说得那样斩钉截铁,说不会跟她有什么发展,这话又何尝不伤人?本来叶思扬是不理解薛虹为什么要这么说的,可是在京城中待的时间越长,就越能明白薛虹话中的意思。
他的婚姻的确不由己。身为薛家最优秀的儿子,那不是他结婚,而是薛家和某个位高权重的大官结婚,为了薛家的将来,这是一定要的。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丁点儿叶思扬可以立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