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一愣,李卫这句话说得稍显粗鄙,还有几分侉气,听着像是山野之人的语言,实在是跟他身上的这身官服有些不配。
“李大人,你……”
薛虹想问你是哪里人士,那李卫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忙拱手行礼,口中说的话也是标准的官话:“薛举人请见谅,方才我失礼了。实在是举人太过年轻,我没有想到罢了,还请举人不要见怪。”
听着他的话,倒是十分知礼,看那行礼的样子也不像是现学的。
“无碍,大人多虑了。方才我是想问,大人是哪里人士?叫我来又有什么事情?”
“哦,我是江南铜山人。家中经商,略有薄产,近来捐了个知县候补,这不才调任到此嘛。嘿嘿,我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见你一面,以确认一下传言是不是真的。”
果然!
江南铜山,不就是后来的江苏徐州嘛!他口中说的他们家略有薄产,呵呵哒,如果说铜山豪强的家族也叫略有薄产的话,那铜山其余人都只能称之为乞丐了。
薛虹怎么猜到的?嗯……李卫刚才说到“略有薄产”四个字的时候太目中无人,那份全身满溢的优越感简直嘚瑟得让人想揍他,还想大声骂他一句:“尼玛,有钱了不起啊!”
“咳咳……”薛虹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又问道,“既然是捐官,大人何不捐个京城里头的官?何处来这小地方受苦?”
李卫摊了摊手:“京城多没意思啊?我是听说这个龙游县出了个大贪官,来这儿最容易做出成绩,才想来试试水。再说了,龙游县附近不是刚刚成立了一个玄衣楼么?我对这种江湖门派比较感兴趣,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接近这些门派的机会,可这玄衣楼不一样。他们不是喜欢钱吗?我有啊~”
得,这些话说完薛虹更加肯定,眼前这个皮肤比女人还白嫩几分的俊俏男人就是历史上的三朝元老没跑了。
“那个……你要接近玄衣楼,起码要给他们一些事情做。他们是个情报组织,你或者需要知道什么,大可以花钱找他们卖情报。只是,看你的样子不是想随便借个由子交给玄衣楼去查吧?他们也不是见钱眼开,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愿意查的。”
李卫闻言一愣,随即朗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方才想出重金让玄衣楼查龙游县有多少只猫?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还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其实倒也不是刻意为难玄衣楼,只是我想着问的事情奇怪一点,会让玄衣楼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李卫这个人罢了。”
嗯,不用,您已经当面在玄衣楼主跟前怒刷了一波存在感了,玄衣楼以后一定会把您奉为上宾,谁让您不差钱的?谁还跟钱过不去吗?
“那个……您要是想要玄衣楼给你消息,眼前倒是有一桩事情。不知道那薛严家被盗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他们家的万贯家财阖夜之间被人偷盗一空,满府上下竟懵然不知。虽说许大人判了薛家有罪不予追回丢失的钱财,但这其实也是追无可追,不得已才下的判断,若是拿这么一件事情让玄衣楼调查也算是师出有名,保不齐还真能找回那些东西呢,不是吗?”
恐怕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薛虹更知道那批财物下落的人了,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借个由头让玄衣楼和李卫达成友好合作的关系。与三朝元老识于微时,想想都觉得一阵激动。当然,薛虹并不否认这里头有坑李卫钱的动机。本来就是自己偷的,哪里还用去查?到时候随便给李卫一个合理的解释,那高额的调查费用不就是白赚吗?反正李卫自己说的有钱,不坑他一笔岂不是罪过?
而李卫又怎么会不知道薛严家离奇被盗的事情呢?他心里也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武林高手能做出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薛虹说出来此事正好是提醒了他,李卫高兴地点头,又吩咐下人治了一桌酒席,跟薛虹喝起酒来。
一顿酒席下来,薛虹算是对李卫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此人出身富贵之家,家里是做生意的,自然也希望孩子们能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一个功名。李卫也不例外,从小家里也曾不惜重金为他请过一些先生。而他最是贪玩,于读书上也没有什么兴趣和天赋,整天也是装病逃课,跟贾宝玉似的。
后来家里母亲心疼,索性也不叫他去上学去了,反正他们家里趁许多银子,将来捐个芝麻小官当当也算是穿过官服,年下焚香祭祖的时候也能蒙事儿也就得了。
所以李卫的文化水平着实不算高,只不过是把常见常用的字儿都认了个全,肚子里倒真没有几本像样的书。倒是出身富贵人家,该有的礼数和规矩都是好的,言谈间也是妙语连珠,十足十的灵活聪明,让薛虹感到与他聊天既轻松又舒服。
故此,一顿推杯换盏下来,俩人的称呼也都变了。
“薛老弟,你说那玄衣楼怎么就那么厉害?好像这天下间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他们似的,难不成他们的眼线众多,时时刻刻给那楼主汇报世间万事万物的消息不成?别说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即便是有,可天下事那么多,如何汇报的完?可若不是这样,他们怎么什么蹊跷的事情都能查个水落石出。薛老弟你说,这都是为什么?”
李卫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都有点长了,可是薛虹没敢真的喝醉,脑子还是清醒的,忙道:“李大哥,你这话可就偏了。他们玄衣楼怎么说也是江湖人士,自然有许多咱们这种普通人不知道的办法了。至于具体是什么办法,人家可不会告诉你,若是人人都知道了,他们还吃谁去?你说是不是?”
李卫听了连连点头:“薛老弟不愧是举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你说的对,他们有秘密不告诉咱们。不告诉不告诉吧,反正咱有钱雇他们给咱办事儿不就得了?哎?老弟你怎么不喝了?大哥再敬你一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