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胤禛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农历十一月的一个夜晚,胤禛安排在咸安宫的侍卫悄悄出宫向胤禛汇报了一件事情:昨日夜间,有个送份例的太监鬼鬼祟祟地潜入了胤礽的书房,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放了一些矾水。
侍卫不知道这放矾水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只知道那个太监办妥了一切从咸安宫出来之后便很快找了借口出宫,而他的目的地就是曾经废太子成员之一,大臣普奇的府邸。虽然不知道太监进了普奇府之后说了些什么,但那太监明显是得了普奇的丰厚奖赏,一出他家府们就直奔赌坊大杀四方去了。
“矾水?”胤禛有些摸不着头脑。
根据侍卫探听来的内容前后一联系,就是说普奇花重金买通了一个太监,在胤礽的书房里放矾水?
这矾水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用它来写字,干透了之后那纸上是看不出字迹来的,需得将纸张放进水机浸泡,字迹方可显现。这是古人用来些秘信的东西……等等,秘信?
“那个小太监如今在什么地方?快点给本王找出来,然后严加看管,这里头恐怕是有猫腻。”
不得不说胤禛对于阴谋的敏感程度是很深的,他当机立断让侍卫去抓那小太监,就碰上了一伙要取小太监性命的人。胤禛的那些侍卫九死一生才把小太监给活着弄了回来,这更加印证了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此后,胤禛便让人密切关注咸安宫的动静,果然不久后便有人搜到了一封以矾水写的书信,上面的内容赫然是废太子胤礽嘱咐普奇推举自己为大将军,出征西藏的内容。
其实这封信,完全都是普奇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让胤礽骑虎难下,也让尚未死心或者已经在动摇的太子党成员看到胤礽复辟的曙光,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谁知,普奇虽然胆大,却不够心细,他不仅没有及时灭了小太监的口,还犯下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以至于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被揭露出来。
那封信被截下来后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康熙爷的手里。而关键,就在信上。
这信模仿胤礽的口气倒是很像的,笔迹也有八九成相像。只不过,胤礽在某些不常用的字的书写上,有他自己的小毛病,等于说是一种特点,平常没有跟他常有书信来往的人是很难发现的。可是这些小秘密,是骗不过多年与他父子情深的康熙爷的。这封信若是拿来骗骗太子党的大臣那是绰绰有余,若是拿来给康熙爷看,简直就是难逃火眼,太拙劣了。
但是康熙爷虽然看清楚了这封信上的端倪,却不动声色,只是大怒道:“好个胤礽!被幽禁咸安宫了还不肯给朕安分!普奇也是该死,朕都说了不会复了胤礽的太子之位,这些不安分的家伙还是不死心。给朕查,若还有类似普奇者,都给朕严办!”
忙活了一气儿,这件事情还是败露了,胤礽那边出了又惹出一大堆的麻烦,倒是一丁点复辟的矛头都没有。胤禛很是舒了一口气,也想着那小太监也不必再留着了,岂知,如意竟梨花带雨地跑来求情。
“阿玛,我求求你救救我阿玛……不,是废太子,求你救救他的。那个什么矾水秘信,根本就不是他写的啊!自从住进了咸安宫,他根本就是安居乐业,对于自己的现状不知道有多满意,除了他曾经做过许多年的太子,如今他还有什么值得忌惮的?他不过就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错的是那帮不死心的臣子,不是他啊!可是如今皇玛法生了大气,要降罪。试问皇玛法对一个已经被圈禁起来的皇子还能怎么降罪?这不是摆明了要杀了他吗?阿玛,如意怎么样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就这样死了啊,请阿玛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胤禛看着如意哭得十分可怜,亲自扶她起来,还递了一块帕子给她:“他虽然是废太子,但怎么说也是本王的二哥,从前本王跟在他身边办过许多公事,与他十分亲近的。本王这么多兄弟里面,除了十三弟,最亲的就是他这位二哥了。所以即使你不来求我,我也是准备把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好让皇阿玛知道真相再定罪不迟。”
如意听见胤禛这样说,感恩戴德,一时对胤禛这个养父也多了几分景仰。
胤禛却也不是说空话,第二日上完早朝之后,就把普奇买通小太监陷害胤礽的事情告诉给了康熙爷,还很是情真意切地替胤礽求了情。
康熙爷见他如此,深深叹息一声:“哎,事到如今,也只有老四你肯为胤礽说一句公道话了。”
“皇阿玛,您……”难道早就知道?
“普奇他们这帮人,无论做什么事情,第一重要的乃是自己的利益。只可惜,他们一个个有勇无谋,脑袋里头装的都是浆糊,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反倒是把他们贪恋权势的嘴脸都显露无疑了。朕这次之所以装作震怒,就是想重重严办这帮所谓‘太子党’的成员。朕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胤礽犯下了大错,已然不适合担当一国之君这样的重任了,只是他们一个一个的,没有人能听得进去,朕已经懒得白费唇舌,不如打扫了这帮有勇无谋的家伙,也为我们大清省些禄米。”
胤禛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只见他故意装作松一口气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原来皇阿玛早有部署。那废太子那里……”
“朕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件事情到底是普奇等人的错,若要开刀,自然还轮不上胤礽。”
“这么说,二哥就是安全的了?皇阿玛不打算治罪于他?若真如此可是太好了,儿臣既可以同如意那个傻丫头交代,心里的这块大石头也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