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尴了个大尬了!
薛虹刚才情绪不稳,只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跟白貂儿的对话上了,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所以胤祥和傅清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方才的话,他们不会都听了去吧?
薛虹看着傅清,果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胤祥却在一旁偷笑,甭问,这不就是听见了吗?薛虹赌气似的瞪了这两人一眼,便跑到一旁装深沉去了。谁能体会他如今复杂的心情?
胤祥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傅清这小子已经同家中父母秉明了此事,李荣宝大人是很满意令妹的,我想,你妹妹的婚事应该是有了着落咯~”
“什……什么?”
我去,还能再草率一点吗?
傅清脸上露出了可疑的红晕,解释道:“那晚虽然你是半醉着说要把妹妹许配给我的,但这件事情关乎一个女儿家的清誉,虽说福盈酒楼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到底也是隔墙有耳,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郑重对待才对。于是,我便回去试探性地说了这件事情……我是没想到,令妹在京中贵女圈子里头的名声竟然这么响亮,我母亲不过是略一打听,十停人有九停都在夸赞她,所以……总之……就算是我富察·傅清有福气,误打误撞得了这样一桩好姻缘,我正想着如果婚期真的有幸定下,我便要去庙里还愿去了。”
说什么去寺庙还愿,别说薛虹听不懂了,就连胤祥也是一头雾水。
傅清解释道:“与我定过亲的那位女子过世之后,我曾在佛前许愿,此生若是能得一桩美满姻缘,定要为菩萨塑一座金身为报答……”
听到这里,薛虹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痴情的种子呢,原来外人传说的富察家小公子多情守身什么都是假的,为求佳人才是真的?啧啧啧……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你去拜得那个菩萨不仅很灵验,还十分疼顾你呢,能让你遇到我们家宝钗,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虽然这件婚事就目前来看尚处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阶段,但是薛虹已经端足了准二舅哥的架子同傅清说话了。而傅清也认投,薛虹说什么他都没有异议,不过是在一旁点头符合,那些一车又一车打趣挖苦他的话,傅清听见了就权当没听见的一般。
到后来还是胤祥听不下去了,笑着拦住薛虹:“你这么欺负他也不怕将来你妹妹知道了记恨你?要欺负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如今富察家有这个心,你还不回去同你父亲母亲秉明了此事,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吗?”
薛虹听了这话才睨了傅清一眼,道:“我也正有此意呢,那今儿没说完的话就留着下次再说吧。傅清啊,我也不跟你客套了,以后就这么叫你。嗯……等你和我妹妹的婚事定下来了之后,咱们再去福盈酒楼喝酒,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有关她的事情。”
傅清这里自是喜不自胜,亲自把薛虹送出了十三贝勒府,还在门口看着薛家的马车绝尘而去,变成一个看不清楚的黑点之后才又转身进去找胤祥。
而薛虹这里回来了之后把这事儿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跟家中二老说了一遍,薛益和薛王氏的脸上均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薛王氏道:“如此甚好,可见他们家是很重视宝钗的。其实,婚姻大事可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家庭门第这些其实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女儿嫁过去不受罪。”
薛益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富察家虽说是满洲上三旗,最尊贵不过的身了,但是富察家家风朴实,从来都没有出过那些倚势仗贵的事情,且又十分重视嫡妻,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子嫁入了富察家会受罪的。更何况,富察家是什么身份?宝钗若是真的能嫁进去,这对我们薛家来说,受惠之处可不是一点两点。如今我担心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我们两家在京城的身份地位悬殊了太多了,只怕会门不当户不对。”
薛虹听到这个而不干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们的都喜欢戴着有色眼镜去评判一个人,非要把人也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我曾在书上读过一个阿拉伯人的故事,他叫做阿凡提,是个专门为穷苦老百姓说话的人。传说,有一次阿凡提去了一个很大的澡堂子洗澡,里头有个为富不仁的巴依老爷,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又有钱,就要把阿凡提从澡堂子里头赶出去。那不讲理的巴依老爷说他的身份比阿凡提尊贵,若是阿凡提不遵照他的意思来办,那就要找人把他给扔出去。可阿凡提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淡定地告诉他一句很精彩的话。”
薛益问道:“是什么话?”
“阿凡提说‘尊敬的巴依老爷,如今我们两个在澡堂子里,若说尊贵,那我们身上一人只有一条毛巾,是不是应该同样尊贵’。
这个阿凡提说得就是一个我们早就应该明白的大道理,脱了衣服,人人平等。不管你多有钱多有势也好,只要是人,哪一个不是一落地就一丝不挂,哪一个又不应该和他人对等呢?”
薛益听得津津有味,却还是要给薛虹一顿棒喝:“你说的那个什么阿凡提也许是对的,但我们人在大清,不是什么阿拉伯。如今说的是宝钗的婚事,也没有什么巴依老爷。我只知道,我们家的身份还是很尴尬的,若是要配得上富察家,只怕就算拿出了登天梯来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相去甚远,将来受苦的只有宝钗,这婚事岂不是十分不稳妥?”
若是换了大多数的父亲,一听见富察家这样的名门贵族要娶自己家的女儿,还不是早就已经高兴地为女儿准备嫁妆,只等着送上花轿的那一刻?也就只有薛益这样真正心疼宝钗的父亲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