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听见这话十分不赞同起来,他只是笑道:“父亲此话可是多虑了。就算他富察家去找那些满蒙的贵族小姐也可以,但是和富察·傅清这个人最有缘分的女子,只怕非我们宝钗莫属了。况且,父亲又怎么能确定,您将来一直都是这个官职而不会再升了?”
薛益闻言挑眉道:“怎么,听你这个口气,好像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跟我们说实话?”
薛虹便笑着把那遗钗之事说了一遍,见父母二人果然被这件事情惊得瞠目结舌,薛虹又笑道:“所以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任凭什么满蒙贵族的女子,哪一个同傅清有这样的因缘际会?再说了,前儿我就收到了风,咱们薛家在京中的各个商铺和商队这几年的收益,按照律法缴纳上去的税银是一年比一年多,到今年年下,若是超过了皇上心里的那个数字,那一道任命父亲为从二品户部侍郎的旨意就会下了。从二品,已经是很高的官职了。到那个时候,虽说我们家汉军旗的这一点无法跟镶黄旗的富察家相较,但从二品要员家的嫡出女儿,也算是配得过富察·傅清去了。”
一说到升官,薛益和薛王氏两个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变,薛益开心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皇上真是这么说的?这刚升了官儿没有多长时间,皇上就又有恩旨要下了吗?”
薛虹满不在乎道:“可不是吗?皇上家也缺钱啊。父亲,您就啨好儿吧~”
薛虹之所以说得这么笃定,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他还很肯定富察家的确是个言而有信之家。果不其然,这一年赶到年下之前,富察家果然派了全京城最好的媒婆,由富察家当家主母亲自带领着去了薛府提亲。
原是两家都有了默契,所以订婚一事也就进行得十分顺利,且宝钗和傅清两个人的八字在算命先生的手里一摆弄,得出的结果是继贾宝玉和苏慕雪之后又一桩美满婚姻,这还不够令人振奋吗?
自从这件事情定下来之后,薛府上下都是一片欢腾。薛益高兴,每天退班回来都心情大好,已经无缘无故地就开心大笑很多次了,还动不动就大肆赏赐家中的下人。无论是干什么的,只要是投身在贾府做事情的人,他都会掏自己的腰包来享受生活的。要不是薛王氏知道了之后认真劝了几回,只怕薛家就算是再有钱,也经不起薛益这样挥霍的。被抓包的薛益一脸讪笑,只是说这么做是为了给宝钗积福,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就在薛府正在热热闹闹准备过年的时候,薛宝钗吃罢了晚饭,特意来到二哥薛虹的屋子里找他说话。
薛虹见她自从进门来就一直用铜筷子拨着手炉里的碳灰,什么时候把火弄灭的她都不知道,便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来找我,无论是说些什么,起码你是能说会道的,今儿怎么成了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一声不吭呢?”
宝钗抬起了头,一脸迷蒙的表情:“二哥哥,我……我只是有些不太适应。你说,我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富察·傅清?他就是我将来的依靠了?我怎么觉得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总觉得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想着闲了时同姐妹们一处玩儿去,却不想这么快就便定下了婚事……”
宝钗的话越说声音越小,但是薛虹还是听见了。合着她这是得上了什么婚前恐惧症?薛虹长叹一声,神经科的疾病他可不擅长啊。再说了,宝钗年纪还小,要是放在薛虹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年代,宝钗如今还不过是个中学生而已,在这样的年纪谈婚论嫁无疑还是过早了。
可这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这里是红楼世界,女孩子们的及笄礼本来就是很早的,就算再怎么困惑也好,宝钗该做的只有“迎合”二字。
薛虹反问道:“你这么不开心,是因为还没有玩儿够,还是对富察·傅清这个人不满意、不了解?要不要哥哥帮你去调查调查?”
宝钗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又是个骨子里浸润了传统思想的女孩儿,薛虹的问话显然对于宝钗来说有些露骨,她觉得不好回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有些事情她还真的是想要知道的。
薛虹笑着答应了宝钗,等到十五元宵一过,他就会细细打探傅清的为人,明的、暗的,反正是只要能调查得到,薛虹都答应了一定会弄回来给妹妹看。说道这里,宝钗一直阴郁不散的表情也终于稍微明朗一些了。
而根据时间上来看,薛虹帮宝钗去调查富察·傅清这件事情也因为春节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了而暂时搁置。但是薛府这一年的春节过得,那可真是有口难言。
因为今年一年,薛家无论是在行商也好还是店铺也好,都把生意做得热火朝天,赚得银子也是所有会做生意的人家里来的那么多。又何况因为书楼一事,在儒生的群体中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民间口碑好得不能再好了,于是他们薛家摆年酒,原来朝廷上跟薛家交好的自然出席,连那些个平日里在政治上不看好薛家的官员们也不再观望了,三五成群地来到薛家,有受到请柬的,也有没收到的,按照薛家自己的想法,早就已经超缘了。
而正因为薛家这该死的人气,整个正月薛家都是老老实实守在家里,等着前来拜会的人直接能见到他这个家主,就连一向人口居多,又有家老太君镇坐的贾府也成了薛府的座上之宾。薛家门口天天都是车马如龙、络绎不绝,吃个年酒而已,因为来得人太多,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抱怨,好好的年酒也吃得像是流水席一样,实在是令人闻所未闻。
而大家故意趁着过年的时候来这里,倒也是有些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