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走了好几个月,终于在次年的三月份到达了青海西宁。此时大军初到,大将军王胤禵便升帐议事,欲统帅驻防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军队向策妄阿拉布坦叛军发动猛烈攻势。
胤禵问道:“各处驻防军队情况如何?”
当地驻防官员便回到:“叛军嚣张得很,每一天各处驻防的部队都会受到他们不同程度上的袭扰。自从喀喇乌苏河一役我军全军覆没之后,叛军气焰嚣张,不仅不听偷袭我各驻防部队,还胁迫百姓,抢占许多驼马羊群,各处百姓怨声载道啊。”
胤禵听了眉头一皱:“葛尔弼。”
“末将在!”
“按照原定计划,分派各部官员往新疆、甘肃等地调兵。好好视察军队,了解当地情况,许以便宜调遣,刻不容缓!”
葛尔弼领命,拿了一道令箭出来,薛虹等人本就是要往新疆巴尔坤去的,遂领命而去,不出几日的工夫便到了巴尔坤,富宁安驻扎的地方。
而巴尔坤这里并没有富宁安的大部队,不过是留了一小部分军队驻扎与此,有些战场上退下来的重伤员也住在了这儿。
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最近一段时日,富宁安和傅尔丹两位将军已经率领大部队去袭击厄鲁特蒙古边境去了。
这个厄鲁特蒙古其实是一个统称,里面包含了准葛尔部、杜尔伯特、辉特还有去年因为策妄阿拉布坦杀了拉藏汗而被覆灭的和硕特蒙古等各个部落。
因为准葛尔策妄阿拉布坦的叛乱,这几个部落之间也有不小的摩擦,大大小小的内乱也没有停过。最恨准葛尔部的莫属刚刚因他们而失去自己汗国的和硕特蒙古人。
这个和硕特蒙古的首领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薛虹对他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了。他就是——罗卜藏丹津。薛虹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此人在雍正元年就发动了叛乱,弄得雍正爷一登上皇位就不得不派兵出战,他算是个顶会找人晦气的人物了。
其实若是追究起来,也难怪罗卜藏丹津会造反。眼下不就是他愤怒的起因么?策妄阿拉布坦的准葛尔部如同草原狼一样不断地欺压其他的蒙古各部,罗卜藏丹津的家园都毁在了准葛尔人的手下,从前他也是个蒙古部落的汗王,如今却不得不委屈求全依靠大清的军队向准葛尔人发起报仇。
怎么说也是一方人王地主,罗卜藏丹津心里憋着火呢!
而大清这里也是十分防着这些野心勃勃的蒙古人。当年联合策妄阿拉布坦杀死他叔叔葛尔丹,如今又联合罗卜藏丹津的军队去平策妄阿拉布坦之乱。对于大清来说,蒙古各部落之间的争斗是可以让他们利用一二,却也是十分有风险的。因为此时的蒙古人,个个有野心,哪一个都不可能是清廷永远的朋友,说反咬一口就能反咬一口,大清每年用来平蒙古之乱的军饷,在蒙古战场上牺牲的将士都已经是不计其数了,所以大清并不敢轻易再相信蒙古人。
听留在巴尔坤的将士们说,最近富宁安将军联合罗卜藏丹津的部队也是对策妄阿拉布坦的队伍进行了好几次奇袭,效果不错。罗卜藏丹津很开心,但只要一提到重建和硕特蒙古汗国,清军这里就没有任何动静,反倒令罗卜藏丹津越来越不满起来。
薛虹等人大致了解了情况,来不及做什么详尽的分析,便赶紧前往厄鲁特蒙古边境的战场上去了。
一到军营,一阵浓烈的硝烟之气迎面而来,踏着脚步往将军的大帐去的这一段路程里,见军营中人流穿梭,却不闻半点嘈杂,便已知道这是个军纪森严之所在。
接待他们的是傅尔丹将军。这是个九尺高的大汉,身穿镶黄旗盔甲,一副英武矫健之态。
富察·傅清拿出了从大将军王那里领来的令箭,还有父亲写的信件一并交给了傅尔丹。
傅尔丹拿在手里看了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便道:“你们跟我进来见将军吧。”
薛虹等人进了营帐便看到身穿戎装的富宁安坐在虎皮椅子上,正皱着眉看一道奏折,其面似火,眉如弓,两只凤眼亮如灯。帐帘动了动,进来几个人他未抬头,只是问道:“大将军王可是到了?”
傅尔丹道:“是,大将军王不日前已到达西宁,这几位便是来传令的。”
一听见传令二字,富宁安立刻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傅尔丹递过来的令箭,看了之后便笑道:“好,不愧是大将军王。即便是联合我们新疆、西藏和青海所有的兵力,也不过十万之众,可大将军王却说是三十万!哈哈哈哈,好一招虚张声势,倒要叫这群草原狼吓破了胆才好!咦,这不是傅清小叔吗?连你也来了?”
富宁安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便让人觉得声如虎啸,震得薛虹耳朵里头嗡嗡响。听见他管富察·傅清叫小说,想必他们亲戚之间也是有走动的,薛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富察·傅清笑道:“将军,战场之上何来叔侄?今儿我来既是奉了大将军王之命,也是有几个人要介绍给你的。”
这两叔侄虽然都姓富察,却是分属不同支,所以辈分上傅清虽然高些,但年纪却没有富宁安大。且,战场上本来就不论这些亲戚里道的,富宁安也就自然地拿过了傅清给的信件看了起来。
信看到了最后,富宁安笑着放了下来:“神武将军冯唐之子,荣国公贾源之玄孙,国子祭酒的侄子,还有一个最生意的秀才?我说傅清啊,这四个真的能上战场吗?你可是知道我的,我富宁安虽大小是个将军,骨子里却是个粗人,若是没有真本事的,凭他们什么来历,只管给我火头军里头烧火去!”
早已知道这富宁安的性子是这样的,薛虹等人却是没想到他说起话来这么直接,一时竟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