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最要命的是延信将军跟大将军王关系十分亲密,明知道他们几个是雍亲王一党的人,到底会不会用他们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薛虹倒真是多虑了,没两天的工夫就有传令兵来富宁安的大营,说要急调薛虹等四人接到这样的命令之后皆是一愣,富宁安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似乎都要把这张纸给捏碎了。
“呵,大将军王的耳目可真是快。我富宁安好不容易得了几员猛将,他这就要给我挖走了!”
薛虹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亏心,那哪儿是什么大将军王的耳目众多啊,明明就是他自己追名逐利,想要到更艰巨的战场上去。时势造英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虽然是他第一次出征,但很有可能会是最后一次,天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拿出一点可观的成绩来,以后回京了还有没有机会出征?
以薛虹掌握的历史知识来看,一直到了雍正朝,这青海、西藏一带都不太平,战事四起。可到了那个时候,雍正爷倚仗的可就是这一次随军出征的四川总督年羹尧了。
据战报来看,年羹尧此次出征,也是在胤禵身边立下了无数功劳,怨不得他日后会得到朝廷的特别倚重,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的,跟薛虹这样开挂的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年羹尧越是有才能,野心就越是大,他既是大清雍正朝所倚仗的重臣,也是雍正爷的心腹大患。若是年羹尧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分别分配到好几个人的身上,且这些人个个都是雍正爷的心腹,个个都是安心为臣的本分人,那朝廷上的局势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而薛虹谋算的就是这件事情。他想着这一次的战争一定要让朝廷上下都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要让冯紫英、李少游和贾琏在这一场战争中一战成名,非得这样,今后胤禛的手里才算是有得用的人才。他年羹尧做不到“一家独大”,雍正爷用不着只靠他一个人行军打仗,能打胜仗的人多着了,他再怎么狂妄也不敢去试探雍正爷的底线,到时候若是惹得皇上龙兴犯了,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但薛虹此刻面对富宁安的怒火,倒是没有说什么,李少游可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深意,反问道:“将军,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富宁安摇摇头:“倒不是有什么不妥,只是……也罢,于你们来说恐怕是个机会,横竖我这里已经太平了,对面的蒙古大营清净了这么多天,那狡猾的大策凌敦多布只怕不在这里了也未可知。况且,护送达赖喇叭这件事情乃是此战的重中之重,你们几个都是有才能的人,到那里去用处更大,比跟着我强。”
“将军……”
富宁安为人豪爽敦厚,又耿直仗义,跟着他打仗的这些日子以来,薛虹他们四个已经是十分敬服他的为人了,如今冷不丁说一个“走”字,七尺男儿的心中倒是微微有些不舍。可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男儿志在四方,对他们来说更大的挑战还在前头。
富察·傅清也道:“此一去,只怕众位又要扬名立万了,傅清先在此提前恭喜诸位。只是还有一句话要嘱咐,护送达赖喇嘛这一路艰难险阻重重,你们可要好生保重自己,一定要平安归来才是,莫忘了家中还有亲人在日夜盼望你们归来。”
傅清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看着薛虹,这一路上他算是看明白了,薛虹他们四个人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是四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却是很微妙的。
看起来这四个人里头数冯紫英的年纪最大,但好像薛虹才是这些人的领袖一般,有什么谋算都是薛虹提出来的,众人也都愿意听取薛虹的建议。所以,傅清终于理解了宝钗为什么对自己的这个二哥哥如此崇拜,也理解了为什么薛家的大事小情,都喜欢找薛虹商量,此人真正是胸中有经纬,不似寻常少年。旁的不说,若是薛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宝钗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薛虹看着傅清的目光,心中微暖,笑道:“那是一定,我还要回去喝你的喜酒,好背我妹妹上你们家的花轿呢!”
“哈哈哈,好!还有你那杯喜酒,我们也都等着呢!”
战事告急,来不及践行,薛虹等四人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几百人骑上快马,匆匆赶往延信的军队。
这一路,可真是越走越荒凉,越走越灰心。
“虹儿,我怎么觉得越往西去这地势就越陡峭,连气候也恶劣了许多?”贾琏不无担心地说道。
薛虹点了点头:“接到凋令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可是再怎么做心理准备也好,眼前这景象,还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啊。”
那可不?茫茫高原,一望无际,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就只能看见一些毒蝎子和蜥蜴、蜘蛛、毒蛇一类的东西,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前面又都是崇山峻岭,高原上的风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但凡风一吹就是那种打着旋儿呼啸而过的大风,风里头还夹杂着石子儿和砂砾,稍微大一点的那些打在脸上就是一道血痕,一点都不带跟你客气的。这才走了一半儿,往前去的路途可是要受苦了。
“主子,您看,前面那是不是一个人骑着马过来了?”
他们几个人才说了几句话,就听见棠九忽然指着远处说了这么一句。薛虹向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风沙太大,隐约真的是能看到一人一骑往这边来了。
可是这风沙也实在是太大了,实在是让人分不清眼前看到的景象是真是假,直到此人渐渐接近了,众人才确定,哦,真是的打那边儿来了个人啊。
而众人只不过是看到了马上有个人,薛虹却意外道:“我的天,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句话更说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薛虹便猛抽一下马鞭,绝尘而去,迎向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