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双袖倚楼寒……
那死丫头,不闻不问的,即便是跑来咒骂他也好……如何能闷声不响!
君墨尧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只得紧紧地抓着暗红色的栏杆,几息之后移开手时,栏杆上已是深深的指痕!
然而……归根结底,是他先出了错,连累弟兄们不说,还对昔日并肩好友兵戎相向。
这世道乱的很,偏生他竟自己也搅了局。
“余歌,你说,我这般行事,会遭天谴么?”君墨尧忽而感叹。
“天从来站在我们这边,柳辞定然起不了波澜。”青色衣衫的少年不知何时立在庭院之中,清新俊逸如青竹。
“不……我是说,绝兮……”
余歌一怔,长久地沉默。
“你也觉得,有所亏欠?”
“属下不敢。”余歌低头,沉静的眉眼里多了阵阵涟漪。
“若有一日,风蔚阁的人,闹着要为左护法报仇,又该如何……”君墨尧虽然问着,心中却早有答案。
“主上,我等为保全自身,顺着柳辞的意愿对风蔚阁刀剑相向,这已是大错,这等仇怨,怕是……道歉并不能平息……”余歌小心地措辞,却发现……他们向来心狠手辣,却对那个帮派全无办法。
何止风蔚阁左护法,他们伤的人,早就难以计量了。
“返程吧,把灵渊洗个干净再回来。”
“是。”
兰逸正是暮春时节,很少能瞧见花,倒是树的叶浓绿不少。
顾绝兮尚且和属下聊得风生水起,外头却下了一场雷雨,乌云压境,沉闷而凝重。
羽灵面色三两变,她靠在顾绝兮身边,越发得沉默寡言。
雷雨……
顾绝兮转头看向羽灵,轻笑,她从袖口拿出一个小香囊,“这个,安神的,若是实在害怕,便喊出来。”
羽灵面色苍白地点点头,她接过香囊,安安静静地把头埋在了顾绝兮的臂弯。
顾绝兮侧身抱住羽灵,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不碍事儿的,一番好雨净尘沙,水洗过的天空愈加蔚蓝,蔚蓝之外,便是我们风蔚阁了。”
姑娘的话语轻柔得像羽毛,没有重量,却又奇异地温暖。
公子墨连移开视线——他其实不习惯温情的场面,可又本能地贪恋,无的这些弟兄,都是从最黑暗的深渊爬出来的,原先不曾见过光亮,便可以忍受一切,活下去便是最大的恩赐。
可顾绝兮不同,她自黑暗中走来,却满身光亮,像日月星辰,是春日和煦的微风,夏日沁凉的水汽,秋日柔软的稻香,冬日冉冉的暖阳……
主上至刚至柔,行事也非常人能得,大伙儿都心悦诚服——让姑娘当主子,心甘情愿。
“墨连,劳烦你准备些安神汤。”顾绝兮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姑娘,笑道。
“是。”
“我方才说的,也别忘了。”
“主上放心。”
待男子走远后,顾绝兮才摇摇头,“你啊你啊……说起来还是右护法,这怕打雷可不行哦……”
轻微的惧怕并不奇怪,可病态的畏惧就不得不重视,羽灵会对雷声如此惧怕,只能说……对当年之事还是耿耿于怀。